長大也沒變。”
顧九思坐下來,柳玉茹靠在顧九思邊上,顧九思身體僵了僵,片刻後,他抬起手,搭在柳玉茹的肩上。
柳玉茹慢慢道:“你知道以前我為什麼想嫁給他嗎?”
“為什麼?”
“因為小的時候,他每次出遠門,都給叶韻帶禮物,我羨慕極了,我也想要這樣一個哥哥。我同叶韻說了這事兒,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後他只要出遠門,總記得給我帶一份禮物。”
“我那時候覺得,這個人對人太好了,我若嫁給他,應當是極好的。”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柳玉茹聲音有些哽咽。
雖然相交不深,然而在她年少時光裡,這個恪守禮節的少年,卻是為數不多的光彩。
顧九思或許難以明白,對於一個感情貧瘠的人而言,所有感情都多麼珍貴。叶韻給過她一顆糖,她就能牢記在心;顧九思為她過個生日,她就能生死相隨。
其實她也明白,葉世安於她,不僅是故交,還像她年少時的某些標誌。顧家北遷,柳家流亡,葉家家破人亡,揚州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揚州,大榮也不是她以為的大榮。
亂世所帶來的惶恐與不安,一直埋藏在她心底,她始終剋制忍耐著這些情緒,卻終於在逃亡十幾日、自己差點死去、葉世安生死不明、叶韻昏迷不醒時,統統爆發出來。
她內心翻滾,她怕葉世安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生了那麼十天的悶氣。他本以為見到人了, 他能擺擺臉色, 可看見柳玉茹的那一瞬間, 他就突然覺得, 沒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了。
喜歡一個人吧,就是瞧見對方,就覺得什麼都好,什麼都能原諒。
只是這份高興還維持不過多久,就在對方的眼神裡敗陣下來。
其實他也知道,葉世安如今情況兇險,她擔心著是正常的, 所以他一直剋制著自己。可是心裡總有那麼幾分難受, 或許是因為她語氣裡那份熟稔, 又或許是因為他知曉著過去諸多事情。
比如他知道柳玉茹的字和葉世安是相像的, 又比如他知道柳玉茹的筆觸和葉世安是相似的, 再或者當他看見柳玉茹和葉世安站在一起, 那平和沉靜的模樣, 都是如出一轍。
這是葉世安留在柳玉茹生命中的印記, 她用了那麼多年去模仿、靠近這個人,一線之差嫁給他了。籠統算來,他與葉世安在柳玉茹心中的差距, 或許不僅僅是幾年而已,而是責任與感情的差距。
他看著柳玉茹瞧著葉世安的眼神,甚至會有那麼一瞬間頹靡覺得, 柳玉茹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這麼看他。
可是這些想法他都不能說出來,他只能是剋制著自己,靜靜坐在柳玉茹身邊,讓她依靠著沉睡,等著葉世安醒來。
等到天亮時候,葉世安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剛一出聲,柳玉茹便驚醒了,她忙道葉世安身邊去,著急道:“葉哥哥,你可還好?”
葉世安茫然著睜眼,好半天,他才沙啞出聲:“水。”
顧九思走到邊上,給葉世安倒了一杯水,他將葉世安扶起來,給葉世安餵了水,柳玉茹去外面叫了大夫,大夫過來,給葉世安重新再診治了一番,這才道:“沒什麼大礙了,就著之前的方子每日服藥就好了。”
聽了這話,柳玉茹才舒了口氣,她緊繃的神經突然鬆下來,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顧九思抬手扶住她,葉世安見狀,忙道:“玉茹是不是累了,趕緊去休息吧?”
“沒事,”柳玉茹搖了搖頭,卻是道:“我去看看韻兒。”
然而顧九思卻是一把抓住了她,柳玉茹回頭看著顧九思,顧九思垂著眼眸,神色平淡:“叶韻沒什麼事,醒來我讓人叫你,你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