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九思點了點頭,他伸手拉過柳玉茹,與她一起走到馬車面前,扶著她上了馬車。顧九思又接著走了進去。兩人進屋之後,柳玉茹才道:“你剛才嘆什麼氣?”
“就是有些感慨,”顧九思露出惋惜神色來,“覺得周大哥的日子,過得不大容易。”
“如何說?”
顧九思將周燁的情況說了說,柳玉茹有些奇怪:“娶妻是好事兒,你怎的感慨起他不容易來?”
“這女子家裡人都沒了,”顧九思提醒她,“若是他乃周高朗親生的大公子,他母親又安能讓他娶一個這樣毫無背景的女子?如今他在軍中幽州官場中,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周高朗義子,卻一直只是打打雜,沒有實權。而如今又娶了這麼個女子,無非就是他母親想告訴別人,這個兒子毫無野心。周大哥的母親,在忌憚他啊。”
柳玉茹愣了愣,聽明白顧九思的意思,她不免沉默下來。
顧九思的確是比常人敏銳的,不過幾句話之間,已經摸透了周家那些不為外人所知的情況。柳玉茹平日和望都城中女眷交道打得多,周燁家裡的事兒,自然也是知道一二。
周高朗一共一妻一妾,加上週高朗一共三子兩女。按照他這個身份,在當下已經算得上是不好女色了。而這三子之中,除了周燁,便是一個嫡子,一個庶子,而這兩人,嫡子不過十三歲,庶子不過十歲,與周燁年齡差距甚大。周高朗向來將周燁視若親子,若周夫人再不壓制一二,周燁有個其他什麼心思,這兩個孩子又怎是對手?
周夫人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對於周燁來說,養父沒有機會,親孃卻有了猜忌,這無疑是讓他十分痛苦的。
柳玉茹嘆息了一聲:“周大哥自己會想開,他既然沒同你說這些,你別當自己明白。”
“我知曉。”
顧九思點點頭,他想著,突然高興道:“哦,還有,今日範大人誇你畫畫畫得好。”
“他如何知道我畫畫好?”柳玉茹有些疑惑,顧九思笑了笑,將範軒來家裡的事兒說道起來。
柳玉茹聽得了這來龍去脈,最後關注點卻是落在:“所以,你年末得湊出三十萬石糧食來?”
顧九思點了點頭,琢磨著道:“範軒準備出兵,到時候糧食便是最重要的了,戰場上一個兵得至少三個後勤才能供給,十萬軍隊,也就有四十萬人在戰場上,後面農耕勞作的人更少。滄州來得這些流民,我打算都安置下來,到郊外去將荒地開了,種下糧食,今年種,明年才有得吃。”
“那這三十萬石,你打算如何?”
柳玉茹皺了皺眉頭,聽出顧九思避開了這個話題,顧九思見她追著不放,嘆了口氣道:“你別擔心,我想辦法。這三十萬石,重在考驗,不在數目,比起最後結果,範軒怕是更在乎我是怎麼弄到糧食的。所以咱們不能拿著幽州債籌集的錢在幽州境內買糧,這從整個戰局上來說,對範軒並沒有什麼幫助。可到底要怎麼籌……我再想想。”
兩人說著,便到了府衙,馬車停了下來,黃龍在外面道:“大人,到了。”
顧九思點了點頭,起身道:“我先去辦事兒,晚上回家。”
柳玉茹應了一聲,心裡還琢磨著,顧九思下了馬車,片刻後,他突然回頭,掀了簾子,露出帶著明亮笑容的臉,柔聲道:“記得想我。”
柳玉茹愣了愣,顧九思放下簾子,她聽得外面人叫顧九思的名字,顧九思應了一聲,疾步跑去。
柳玉茹捲起車簾,看見顧九思的背影,他穿著藍色的官袍,看上去似乎比記憶中又高了些,少年氣中夾雜了些許說不清的沉穩,柳玉茹靜靜瞧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眼前,她還望了許久,直到印紅喚了她的名字,她才想起來——哦,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