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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劉春春竭力壓低聲音,宛若地下黨接頭。他結束通話電話,把熱乎乎的牛奶倒進杯子裡,又加了一點點糖,好讓滋味更加香甜。
王遠辰的情緒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正架起雙腿靠在臥室沙發上,百無聊賴打著手機遊戲——他不想面對、也不想承認自己心底脆弱的一面,於是就用了更高傲和冷漠的表情來掩飾,臥室燈光是比月更冷的寒白,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安靜而又薄涼,像是一塊不會動也不會笑的冰。
劉春春把牛奶杯放在小茶几上。
“端走。”王遠辰看著手機螢幕,冷冷地說。
“……那你早點休息。”劉春春並不想在這種時候惹他生氣,於是識趣地答應一聲,轉身想要默默離開,王遠辰卻已經不耐煩地丟下手機,自己站了起來,兩條長腿在撤下茶几時,毫無意外地掃落了水杯,巴斯光年在茶几腳上磕掉握把,牛奶衝過地毯,洇出一大片難看的深色痕跡。
王遠辰並沒有理會這一切,他徑直走進浴室,把花灑開到了最大。嘩嘩的熱水沖刷著地面,濺起一片氤氳熱氣,很快就讓鏡子裡的人變得模糊起來——至少不會再狼狽得那麼明顯,記憶深處的,不願觸碰的,如同黑色藤蔓一般攀附上骨骼和神經,然後帶著尖銳的利刺,把每一個地方都扎得鮮血淋漓,千瘡百孔。
他握緊拳頭,讓整條手臂都暴出可怖的青筋,而等這股焦躁的情緒褪去,他終於能走出浴室的時候,臥室地面已經被收拾乾淨,那塊溼漉漉的地毯也搭在了陽臺欄杆旁。房間裡很安靜,走廊裡的燈也暗著,劉春春像是已經回了他自己的臥室,而那個打著漂亮緞帶的聖誕禮物卻並沒有被帶走,依舊孤零零待在餐桌上,看起來分外可憐。
王遠辰枕著手臂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明晃晃的燈,聽耳邊時間飛速溜走,一秒鐘,一分鐘,一個小時,三個小時。
他的聽覺實在太發達,發達到甚至可以稱為異能,尤其是在這種萬籟俱靜的深夜,簡直敏銳到堪稱雷達,以至於從那間客臥中所傳出來的所有細碎聲響,此刻都清晰無比地落到了他的耳朵裡。
劉春春裹著一條毯子,正坐在地毯上專心划著手機螢幕,他的臥室和主臥是截然不同兩種風格,燈被換成了暖色調,床單是橙黃色,上面還擺著兩隻熊,那是幾天前他和王遠辰一起去逛超市,買巧克力餅乾的贈品。
那時候的王先生脾氣很好,會去排隊稱蘋果,會挑揀洋蔥,會買冰淇淋,也會幫忙拎購物袋。
想到這裡,劉春春再度深深嘆了口氣。
一直徘徊在門外的王遠辰終於忍不住,他大步上前,一把推開了臥室門。
劉春春吃驚地轉身:“有事嗎?”
王遠辰拎著禮物,天神一般居高臨下站在他面前。
劉春春:“……”
劉春春指了指牆上的掛鐘:“都快一點了。”
王遠辰當然不會在乎現在是幾點,而是坐在他身邊,面無表情地問:“你在生氣嗎?”
劉春春搖頭。
王遠辰眉毛一皺:“我允許你生氣。”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麼自負、倨傲、壞脾氣又盛氣凌人的舍友,劉春春深感哭笑不得,他倒也真不生氣,只是說:“我想睡覺了。”
王遠辰把禮物遞到他面前。
劉春春卻並沒有要接到手裡的意思。
氣氛又變得尷尬起來,看著他閃爍不定、卻又不肯看自己的的視線,王遠辰把禮物收回來,輕描淡寫地問:“你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嗎?”
劉春春意外:“啊?”
王遠辰脫掉自己身上的t恤,露出結實而又線條優美的上半身——不過劉春春已經畫過無數次,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特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