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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何夕用手壓住魚的身體,右手持刀從魚背部與頭相連的地方切了進去。
這麼大的魚要剔掉魚骨需要幾刀?
那些小心翼翼的初學者大概要切無數刀,熟練的家庭主婦大概要四五刀,在座的幾位廚師中精於做魚的大概需要兩刀或者三刀。
一刀沿著魚鰭切開魚背,一刀沿著上一刀的痕跡切斷魚骨和魚肉的連線。
可是這個女孩兒只用了一刀。
就好像她用這把刀做了幾千次幾萬次一樣的事情那樣,她用一刀就精準地,快速地,分毫不差地切下了半個鱸魚。
自魚頭開始自魚尾終結,過程是一道漂亮的弧線,帶著刀尖輕輕顫抖的輕盈。
背鰭和魚的大刺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一刀之後就暴露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場中唯一不懂廚藝的只有來蹭飯的蘇仟,在她的眼裡只覺得小夕的這一刀切得漂亮又好看
銀光一閃魚肉不留什麼的
蘇仟覺得那根坦蕩蕩的魚刺都有一種來不及遮掩的羞澀感。
她輕笑了一下,後退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站在身後的人。
“抱歉。”
“閉嘴!”她身後幾個大廚異口同聲地小聲呵斥道。
百鳥朝鳳
四片魚肉整整齊齊地擺在盤子裡,另一邊兩個死不瞑目的魚頭帶著它們完成的魚骨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可憐人一樣摞在一邊。
人們不知道自己該看著那把依然被握在手裡的刀,還是這雙剛剛創造了神奇的手,還是那個垂著手低著頭的女孩兒。
女孩兒看著那把刀,完全不在乎它剛剛切割了有腥氣的海鮮,細白的手指從上面慢慢撫過去像是看著一個最親密的朋友。
只有天天找她混飯吃的蘇仟發現了她在切魚的時候沒戴手套。
至於那把刀……?似乎有點眼熟。
蘇仟依稀記得自己在什麼地方看過這把刀,也許是一張照片,也許是一副畫?
大廚們看著沈何夕,這個女孩兒的身上似乎一直有一層罩子,這層罩子有奇怪的保護色。她明明是個具有豐富的廚藝知識和經驗的人,可是當人們看到她的時候,似乎總覺得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留學生。
她太年輕。她太單薄,還是,她自己也是這樣的看待自己?
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女孩兒,身上有著他們熟悉的氣質,這種氣質源於站在廚房裡就可以透過自己的手去改變別人表情和記憶的自信,甚至比在座的所有人都強烈。
克萊德的眼睛已經快要亮成燈泡了。
這個就是三百年廚藝傳承的後人麼?這個就是wei說的那個古老又神秘的家族的後人麼?不管她究竟有沒有wei說的那麼奇妙的來歷,光憑剛剛的表現他就相信,這個女孩兒能給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
“咳咳,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不得不打擾一下。”一個咖啡色頭髮的年輕男人清了清嗓子說到。
所有人都轉過去看她,除了沈何夕,她又拎起了一條魚的肉。
男人笑了笑,一張稜角分明的俊秀臉龐再帶上那種靦腆的笑容,幾乎到了令人炫目的地步,他說:“魚……還沒去皮。”
“……”哎呀,我們都忘了那個可憐的魚。
這時,沈何夕已經乾淨利落地剝下了一塊魚皮,她的左手食指按在魚皮的尾部,刀一切一轉一削,一整塊魚肉與魚皮就一氣呵成地分割開來了。
廚師們為少看了一次刀工的展示而扼腕不已,只有那個年輕男人一直笑眯眯地看著沈何夕的動作。
漂亮,乾淨,也強大。
克萊德拿走魚肉開始進行下一步的醃漬和焗烤,很快就會有一份散發著奶油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