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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纖細的掌心一翻,黃油就被拋了到半米高,她右手細長的刀子在空中劃出了幾條精妙的弧線,幾塊被切下來的黃油就紛紛落到了料理臺上。
銀色的刀快到讓人看不清,像是一團包裹著黃油的輕霧。
“老頭子,這個東西太滑了。”女孩兒的手上舉著一條泥鰍,老人讓她切成絲。
“夠快就可以了。”老者咳了一聲,慢慢轉身走開。
……
從水裡撈出一塊紅色的東西,少女的臉上一臉嫌惡:“血豆腐也切絲?你這是在欺負我吧?”
“夠快就可以了。”在女孩兒的瞪視中,老人踱步到了破落院子裡的天光下,他和這個老舊的祖宅一樣在漸漸地老去。
一雙越來越快的手,一個越來越蒼老的人,他們一起造就了一個越來越筆直的身影。
沈何夕臉上帶著一點自信到耀眼的笑容:我付出了十幾年二十幾年的生命,我足以用自己的付出換來你們的“標準”。
收刀,伸手。
一塊橢圓形的黃油輕輕落在了沈何夕帶著手套的手心上。
大概幾秒之前,黃油還是一個長方體,但是現在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認為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如果不是料理臺上碎落的黃油碎塊,誰也無法相信在這幾秒鐘內,這個東方女孩兒對這塊黃油做了什麼。
廚師想說幾句什麼來挽回一下剛剛的淺薄無知,如果這一期的節目播出出去,自己的聲譽就要毀於一旦了,對自己廚藝的自信和無端挑釁攻擊一個女孩兒,這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
他嘴唇剛動了兩下卻被沈何夕搶先了,東方女孩兒有點意猶未盡:“或許在您看來這樣的刀工有點簡單粗暴。”
話音未落,她左手固定著橢圓形的黃油,右手持刀對著黃油紮了下去。
在她刺下去的瞬間,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叫。
黃油那麼軟,刀尖那麼鋒利,女孩兒從沒有低頭看一眼,完全不在乎自己白嫩的手掌會被刀割傷。
有些尖銳的刀尖刺入軟軟的黃油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跡,會有幾刀帶出一點黃油碎屑,更多地只是單純的扎進去。
漸漸地,人們也放下了對她的擔心。
她在那裡,站姿自然,神態輕鬆,每一次用刀尖扎入黃油的動作又快又精準,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感。
“豆腐雕花?你逗我?”
“刀夠穩就可以了。”
“夠快我能明白,夠穩是什麼意思?”
“穩就是……我們屋後的山,也是海上吹來的風。”老人坐在搖椅上,白髮蒼蒼,皺褶滿臉,眼神依然明亮如昔。
“裝什麼高深啊,什麼山什麼風?”
“山是巋然不動的,只要你拿著刀,那就不能被任何東西影響到,只要有刀在你的手裡,刀就是你的全部。風是多變的,今天大明天小,但是它從來都在,不會消失……不管怎樣的形態,它永恆存在,那也是穩的。”
沈家家訓:刀快水流斷,刀穩水心平。
練快,沈何夕用了一年,練穩,她用了三年。
那些站在水缸邊、灶臺邊似乎永遠沒有止歇和盡頭的日日夜夜早就了現在的她——她的脊樑和驕傲。
左手一攏,右手輕輕把刀放在一邊,沈何夕笑了。
在全場的驚呼聲中,一朵淡黃色的玫瑰在她的手心肆意盛開著。
拍攝結束,沈何夕跳下舞臺,完全無視了那個想要和她說些什麼的廚師。
她快步走到導演席,一把揪住了見勢不妙想要伺機逃竄的艾德蒙。
“哈里斯先生,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
那一瞬間,沈何夕似乎蘇仟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