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唏噓,這祝府與萬仞宮的關係也著實不好攀。
然後唏噓著唏噓著,正主就又被唏噓來了。
劉喜陽懶腰都來不及伸完,大驚失色,轉身就想溜。
祝燕隱熱情打招呼:“早啊!”
厲隨站在他身邊,雖然不再似昨日那般黑風煞氣你們都得死,但也沒友好親切到哪裡去,尤其是腰間那把湘君劍,看得劉喜陽心都要僵,半天才強擠出一個半死不活的笑:“祝公子,厲宮主。”
祝燕隱跨進院門:“劉兄吃過早飯了嗎?”
劉喜陽立刻說,沒吃,正準備去吃。
祝燕隱一拍手:“我就說,正好能趕上。”
劉喜陽:趕上?
祝府家丁魚貫而入,端來了八個碟子八個碗,依次放在桌上,又擺好銀筷銀匙,架勢跟皇宮設宴差不多。
“……”
祝燕隱解釋:“我就猜到劉兄沒有吃,所以特意多備了一份。”
也好防止你飯遁。
劉喜陽硬起頭皮問:“祝兄今日找我,又是為了聊字畫?”
“是。”祝燕隱道,“昨日與劉兄相談甚歡,可謂一見如故,我家中還藏有半卷《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若有機會,盼著能與劉兄一道品鑑。”
劉喜陽其實是沒什麼心情聊字畫的,但他昨日已試著再三拒絕——稱病裝暈裝無知都用過了,祝燕隱卻始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擺明了是有別的目的。他心亂如麻又別無他法,只能敷衍附和:“我先前也曾見過今人摹本,其中太白星神與箕星神臉部修長,秀骨清像,頗有魏晉遺韻。”
祝燕隱吩咐章叔泡來一壺茶,看架勢又是要長談。厲隨對古玩字畫毫無興趣,也不想研究什麼《筆陣圖》的書法美學,他全程都在看著劉喜陽,眉目陰鬱,沉沉裹著夏日雷雨,像是極度不耐煩——其實也確實不耐煩。
有這麼一尊煞神坐在身邊,劉喜陽膝蓋難免發軟。祝燕隱卻完全沒受影響,還在閒聊,充分發揮了一下自身的博學長處,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從顧愷之說到王羲之,強行待滿兩個時辰才離開。
臨走時還要再戀戀不捨補充一句,我明天再繼續拜訪劉兄。
劉喜陽剛剛才站起來,一聽這話,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
宛若一根霜打老茄子。
祝燕隱差不多笑了一路。
厲隨問:“嚇人好玩嗎?”
“這怎麼能算嚇人。”祝燕隱糾正,“若他沒做虧心事,自然不必害怕。江湖中不知有多少門派想攀附萬仞宮,現如今連你都親自去了,他難道不應該高興?”
厲隨搖頭:“沒人看到我會高興。”
“誰說的。”祝燕隱強調,“我看到你就很高興。”
他語調自然,又沒有一絲猶豫,就像在說一件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情。厲隨嘴角揚了揚,問:“為何見到我會高興?”
祝燕隱掰著手指數,因為你功夫高,打架厲害,一出手就搞得天地間飛沙走石的,非常兇。
厲隨道:“江湖中功夫高,打架厲害,飛沙走石,看起來兇的人有許多。”
“但他們都沒你好看。”
比如三陽關那位功夫很高的大叔前輩,生得面板黝黑高大威猛,滿臉絡腮鬍子,走起路來氣勢驚人,身旁還要時時刻刻跟一名弟子,替他扛那把神似青龍偃月刀的兵器,的確也是厲害又兇,但祝二公子就從不肯多看人家一眼,甚至連走在一起都不願意,區別待遇極了。
厲隨笑:“餓不餓,我送你回去?”
“我們出去吃吧。”祝燕隱道,“正好散散心。”
村子很小,不必騎馬,走路就能到村口。中午的太陽很暖,曬得人骨頭都酥了,祝燕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