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巍好色的老毛病不改,進城還沒半天,就相中了邱芳兒。他素來橫行霸道,哪裡會把一個毫無背景的賣藝女放在眼裡,先是把人堵在巷子裡調戲了一番,見到人跑了,又哈哈大笑,對劉喜陽道:“且看我今晚如何收拾她。”
劉喜陽沒把這話放在心上,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是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吃過晚飯後見崔巍不見了,也沒找,繼續和趙鴻鵠、葛長野商量第二天的行動計劃——無非也就是下藥迷暈,捆起來帶走,三句話就能說完。
三人說完事後,正準備各自休息,惠嬸卻來敲門了,還端著宵夜與酒,說接連趕了幾天路,也沒吃到好東西,所以特意煮了些雞鴨魚肉。
劉喜陽道:“她之前也經常做飯,我們怕貿然拒絕會打草驚蛇,就坐下吃了。”
誰知吃完沒多久,趙鴻鵠與葛長野就先後毒發,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神情痛苦。劉喜陽意識到事情有變,想要先發制人,只是劍都還沒出鞘,胸口就已經捱了一掌,半天沒能爬起來。
婦人撕下往日溫和樸實的畫皮,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她翹著腿坐在椅子上,譏笑嘲諷道:“就憑你們幾個廢物,也想給我下藥?既然不識好歹,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放心,等那姓崔的回來,我也會盡快送他下黃泉。”
趙鴻鵠見計劃已敗露,心有不甘,便掙扎著說了一句:“呸,崔賢弟不會回來的,他早已看出你的陰謀,去武林盟求援了!”
劉喜陽道:“她聽完之後就出了門,沒多久,崔兄也被抓回來了,渾身都是血。”
趙鴻鵠與葛長野已經奄奄一息,卻還沒嚥氣,婦人嫌他二人礙事,便用一根繩索先後解決了兩人。劉喜陽當時被點了穴道,崔巍則是嚇得魂飛魄散,嘴裡只重複著自己願意加入魔教,別的什麼都不會說,直到婦人問了三回,都沒能答出本門的銀庫究竟隱匿在何地。
過了好半天,崔巍才如夢初醒地喊了一句:“在揚河!在河畔的白花谷中!”
劉喜陽道:“崔兄胡亂編了個地方,誰知那婦人早就已經探得了紫山的銀庫所在地,多此一問,只是想試探崔兄是否真的能為她所用。”
周圍武林門派皆聽得怒火熊熊,如此兇殘冷血,可謂毫無人性。至於紫山派,則是在怒火之外又多了一層恐慌,這……為何要打探銀庫所在地,莫不是自家門派就是繼金錢幫後,焚火殿的下一個目標?
劉喜陽嗓音嘶啞:“眼看著崔兄也被她殺害,我以為下一個就會輪到我,誰知她卻沒有動手,反而替我解開穴道,說只要我寫出流雲刀法的口訣,就能不死,當時我別無他法,便假裝答應下來,這才保住性命,被帶往了那處青樓。”
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差不多交代清楚,三個門派雖說折了弟子,但崔巍三人寧死也不肯加入魔教,總算沒有辱沒正道大義,前頭那些貪圖享樂所犯下的錯處,也就能一筆勾銷,連譚山也說不再計較。
萬渚雲寬慰:“劉少俠,你先下去休息吧。”
劉喜陽被弟子扶著站起來,看著像是有話沒說完,但猶豫再三之後,到底還是沒張嘴。祝燕隱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也好奇,不懂那藏了半截的話頭是什麼。
厲隨收回視線,像是在想什麼心事。
本地縣令馬寶這些天來,就沒有一個時辰不焦頭爛額,生怕江湖人會搞事情。現在一聽案子已經破了,簡直欣喜若狂,當下就在城外選了塊好墳地,請嗩吶班子送三位俠客入土為安,然後又親自前往山南客棧,幾乎將“迫不及待想送走這群煩人精”直白寫在了臉上。
不過武林盟原也沒打算多待。第三天一大早,眾人就離開萬井城,繼續北上。
祝府的車隊這回走在最末,因為祝二公子早上多賴了一陣床,好不容易穿戴整齊下樓,城裡只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