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險惡啊,江湖險惡。
千萬不要把我放下來。
趙明傳艱難道:“賢弟。”
祝燕隱嚶道:“你不要說,我什麼都不想聽。”
虛弱極了。
……
最後一段臺階,趙明傳差不多是疾步衝完的,他面色青白,腳下也踉蹌。趴在他背上的祝二公子猝不及防,向前猛躥出一截,險些摔了個狼狽嘴啃泥。全靠雙手撐牆才站穩,受驚道:“明傳兄,你沒事吧?”
趙明傳擺擺手,獨自靠在牆上喘了半天:“無妨,就是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賢弟又不許我說話。”
祝燕隱:“……”不是,這個你可以稍微說一下。
藥童從樓上下來,恭敬道:“先生已經在等著幾位了,請隨我來。”
塔尖要比下頭亮堂不少,屋頂上開有孔洞,位置巧妙,透風卻不透雨。祝燕隱進來時,恰有一束日光穿過空隙,金燦燦落下來,照得他整個人炎炎熠熠,簡直白得發光,再加上眉眼又生得清俊,乍看上去,跟年畫裡腳踏祥雲的仙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江勝臨目光輕快掃過對方衣襬。
雪白,纖塵不染,連個褶子都沒起。
玄鱗塔越往高處走,臺階就越陡而難行,按理來說江南來的讀書人,不該這麼輕輕鬆鬆就登頂。江勝臨心中一動,莫非當真藏而不露,與焚火殿有關?
靠在屋樑上的厲隨顯然也這麼想,因為緊接著下一刻,便有一粒玉珠從他指間飛速彈射而出。
祝二公子沒有一點點防備,還在優雅得體地保持微笑,他耿直站在原地,硬是接下了這一暗器。完全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覺得下腹突然一陣劇痛,人也失重向後飛去。
“啊!”祝小穗懷抱一堆禮盒,被自家公子砸了個七葷八素,兩人雙雙趴在地上,精心挑選的幹鮑魚和老山參摔落出來,滾了滿屋。
祝燕隱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不吭氣了。
趙明傳走得慢了兩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抬眼但見這凌空一飛,也嚇得夠嗆:“賢弟!賢弟你沒事吧!”
江勝臨沒從祝燕隱身上看出功夫,他上前將人扶起來,又順手一試脈,依舊沒覺察出異常,便道:“怕是觸動了哪裡的陳舊機關,被打中了,不妨事。”
當真不妨事?趙明傳擔心得不行,連帶著說話都顫了:“他不會功夫,又病過一場,連這塔也是靠著我背才能上來,驟然被暗器擊飛,這……還是勞煩神醫再替他仔細檢查一番吧。”
江勝臨聽得表情一僵,繼續維持虛假笑意,從牙縫中往外擠字:“原來是趙少主揹他上來的?”那可真是……對不住這位祝公子了。
得知真相的厲大宮主靠回屋樑,毫無愧疚之意。
祝燕隱依舊雙目緊閉,敬業地暈著,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祝小穗又氣又急,全然不懂為何要選在這亂飛機關的破地方看診,搞得我家公子病上加暈,可又不敢得罪神醫,只能再三問他,是當真沒有事嗎?
“沒事。”江勝臨耐心道,“受驚過度,過幾個時辰就會醒來。”
人暈著,自然沒法繼續看診了,只能挪到幾天後。為了表示歉意,江勝臨本想邀請眾人留宿塔中,方便照顧,但祝小穗哪裡還敢,堅持要回客棧。江勝臨不好強加挽留,便親自將他們送出塔,又叮囑:“若你家公子醒後有任何不適,隨時來此找我。”
於是周圍等著看診看熱鬧的江湖中人就又驚呆了,這位祝公子,先是與厲宮主在長街上親切相談,後又被江神醫如此熱情相待,背後得隱藏著多麼尊貴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敢想啊,江南大戶果然了不起。
趙明傳趕著馬車回了客棧。
而就在這短短的一截路途裡,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