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寧國大長公主形容安詳躺在棺木中,她是睡夢中走的,沒受病痛折磨。郡主初二時才回孃家去看過,那時老人家尚穿著一身棕紅色衣裳精神奕奕,沒成想才過了幾日便傳來死訊,眾人都寬慰郡主,公主走的安詳,壽數也有這麼高,算得上喜喪了,讓郡主看開些。
可她怎麼看得開,她就這一個娘,她婚後母女倆便聚少離多,她盡孝的時候不多,這幾年娘和父親夫妻生活不和諧,她又很忙,貝貝成婚後就去了北疆,幾年都沒回來,娘臨走時肯定是滿懷遺憾的,只是不想讓她為難,許多事情都沒有說。
郡主在靈前痛哭,皇帝和嘟嘟他們也都身著素服跪在一邊,皇后已經讓人去了信往桐城,快召白以錚回來奔母喪,他不在,公主靈前連摔盆的人都沒有。
郡主說她可以,她改姓了蕭,按理比弟弟還親些,雖她是出嫁女,但她想為母親盡孝誰又能說什麼。
白以錚在二月初八才騎快馬到了家裡,他的妻兒坐著馬車還在路上,在這一月裡,公主府一直在做法事做奠儀,郡主住在公主府,所有需要子孫後輩做的祭禮她都做了,白霆和季賢負責招待男賓,皇帝皇后只偶爾出宮祭拜一下,嘟嘟倒是一直陪著母親住在公主府,季賢便充當了公主孫輩男丁的角色,有些需要出體力的祭禮便讓他來做。
白以錚披著一身冷冽風塵回到家中,見到大門處披掛的白素,鏗鏘跪地磕了三個響頭,而後拒絕了下人的攙扶,走三步一跪,一直跪到正院靈堂,對著公主的棺木哭喊:“不孝兒回來了。”
他確實是不孝,母親愛了他二十幾年,可他一成婚便離開了母親,前兩年剛到那邊要努力拼搏站住腳,也沒有年假,後來他有了官職,也有了假期,但一雙兒女相繼出世,讓他把妻兒留在那邊自己回來,心裡也是放不下的,帶著妻兒一起回來又太顛簸,怕孩子受不住。他總想著再等兩年,孩子們大些了,他的軍職也高了,再請個長假帶著妻兒回家看望。他一直都有和家裡通訊,知道爹孃身體康健無病無災,他沒想到這麼快。
白霆見到兒子回來也顫抖痛哭,愛妻離世,他心中悲痛,但他還是公主府的男主人,身為男子不能過度展示他的軟弱,面對繼女他也諸多剋制,可是看到兒子,這是他和妻子多年愛情的結晶,他心中哀思如泉湧,她太殘忍了,怎麼可以拋下這麼多人,說走就走呢。
郡主這一個多月已經哭的麻木了,但見到弟弟悲痛她心中又起了共鳴,這世上只有他和她一樣哀痛孃的離世,其他人都無法體會。
白以錚回來,行使他作為長子的職責,哭靈守夜摔盆祭禮,把所有禮節流程都走過一遍後,也差不多可以蓋棺了,畢竟公主為了等他就已經拖了很久了。
白以錚說再等等,等他的妻兒回來見娘最後一面吧,娘生前沒有見過孫子孫女,死後讓孩子們看看她。
郡主還算理智些,說:“你兩個孩子都還小,不宜讓他們直面這些,雖是至親血肉,但娘已長眠,也睜不開眼睛看他們就,孩子們還小,看了也不記得,甚至可能被嚇著,還不如日後指著孃的畫像給他們看,這是你們的祖母。娘那麼愛美,定然希望給孩子們留個好印象,而不是……”
而不是讓孫子孫女們看到一具躺在棺材裡的女屍。
白霆也道:“正是這樣,先蓋棺吧,先不入葬,等何氏帶著兩個孩子回來,浩哥兒是長孫,他要捧著祖母的遺像引靈。”
白以錚望向那棺木,就要蓋上了嗎,蓋上了他以後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其實孩子們回來看不看無所謂,他只是想再等等,再讓他多看母親幾眼。
郡主明白他這個眼神的深意,他們這幾個至親至愛,誰不是這樣想的呢,只是終究會有那一天的,屍身無法長存,天氣變暖。再厚重的冰雪和香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