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快嘴六來到楚腰館找蘇好意,走的是後門。
兩個人站在河堤邊說話。
「八郎,你叫我打聽的事,我打聽到了。原來這付家進京是侯旨補缺來的,那個付玉在地方任職十年了,如今來京述職,想趁這個機會留在京城,」快嘴六一張嘴倒豆子一樣:「小人也打聽過了,他家並沒有什麼大靠山。不過是和吏部郎中宗弘有同榜之誼,想託賴他做成這件事。」
蘇好意聽了點點頭,快嘴六又說:「小人還打聽到,宗弘的夫人想要讓付家的那個病秧子小姐嫁給吏部尚書家的傻子,可付玉夫妻不樂意。此外就是付家那個小少爺,活脫兒一個敗家子,毛還沒長齊呢,就背著家裡人常往勾欄院裡頭鑽。」
「六哥打探得真夠詳細,」蘇好意含笑說道:「真是多謝你了,這個你拿著,以後有事還找你幫忙。」
蘇好意說著,遞給快嘴六一塊十兩重的銀子。
快嘴六連忙搖手說道:「八郎多給了,前頭那些已經足夠了。」
「拿著吧,說不定我過兩天還有事麻煩你。」蘇好意把銀子硬塞到快嘴六的手裡。
快嘴六又是高興又是慚愧,說道:「小人以前就沒少得你的照顧,這裡頭的規矩我都懂,絕不會對外人說起。」
「對了,那個付承訓最常去哪家?」蘇好意問。
「最近這幾天好像常常去相思閣。」快嘴六說:「這小子戀著那家的小桃紅呢!」
快嘴六走後蘇好意也不打算回楚腰館去了,她需要好好盤算些事情,於是就信步沿著春愁河岸邊走邊思索。
等到把心裡的事想出個大概,發覺自己已經走出了很遠,但一想這個時候楚腰館裡人正多,回去也不得清淨,於是就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路。
走到天香街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司馬蘭臺的醫館應該就在附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不如就去看看好了。
到了蘭臺醫館門前,負責在門前分診的那個老郎中已經回去了。墨童在門裡坐著,恰好看到蘇好意來了,便笑嘻嘻的跑了出來。
「蘇公子今天有空,到裡面來吧!我們公子在裡頭看書呢,再等一會兒也要走了。」
「我這時候來是不是不巧?」蘇好意有些顧忌:「蘭臺公子忙了一天,應該早些回府歇著才對。」
「蘇公子別誤會,我們本來也沒有固定回府的時間,」墨童趕緊解釋:「對了,上回你的扇子落在了我們車上,我一會兒到後面給你拿去。」
蘇好意這才想起來,上回陪司馬蘭臺遊湖之後,自己的扇子就不見了,應該是當時睡在車上不小心遺落了。
她是第一次進蘭臺醫館,只覺得這裡就像司馬蘭臺本人一樣乾淨清雅,屋子裡淡淡的藥香氣令人神魂安寧,妥帖舒適。
司馬蘭臺正在看書,見蘇好意進來便把書放下了。
從小到大,蘇好意的眼前就沒缺過好看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可是平心而論,能讓她每次見了都驚嘆的,也就那麼兩三個。
而蘭臺公子的相貌氣質用珠玉來形容都顯得俗氣,似乎只有用夏日山巔雪,秋夜團欒月才能比擬。
兩個人見了面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外頭一片吵嚷。
隨即,幾個大漢抬著張竹床沖了進來,竹床上躺著一個人,面白如紙,氣若遊絲。
他身上蓋著張白布單,胸腹部已經被鮮血浸透。
「蘭臺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兒子!」隨後進來了一位五十歲上下的婦人,她的腿已經軟了,是被兩個年輕人架進來的。
司馬蘭臺一見這情形早已經站起身來,走到跟前將白布單掀起。
蘇好意就站在床旁邊,自然也看到了,心裡特別不適,只能強忍著。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