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夫子坐在羅漢榻上,一頭白髮披散著。
伸手去搖旁邊的酒罈,裡頭空空如也。
老人家忍不住嘆息一聲,長吟道:「但願長醉不復醒!怎麼他孃的就不醉呢?定是那猴兒給我的酒裡摻了水。」
蘇好意頭溜到窗下聽得師父如此說,忍不住笑了一下。
丹鳳夫子立刻停止嘆息,高聲問道:「誰在外頭?!」
半晌沒人回答,又洩了氣,喃喃道:「哪會有誰,不過是我自己聽錯了。」
蘇好意在窗外叫了聲師父。
丹鳳夫子笑著搖頭道:「醉了,醉了,真是醉了。」
蘇好意起身,走進來說道:「剛剛還說我往你酒裡摻水,怎地又醉了?」
丹鳳夫子吃驚道:「你回來了?!真的是你!」
蘇好意走到跟前說道:「如假包換。」
丹鳳夫子拉住她說:「你可擔心死我了。」
抓了抓她的手,說道:「瘦了,一定吃了不少苦。」
蘇好意道:「也還好,就是差一點兒讓狼給吃了。」
丹鳳夫子問她:「那你可尋到蘭臺了?」
蘇好意點頭:「尋到了。」
丹鳳夫子小心翼翼地問:「那他回來了沒有?」
司馬蘭臺染了瘟疫的事他已經知道了,青鸞夫子上山後也特意來見過他,情知司馬蘭臺難逃此劫。
見蘇好意回來,也未料想到司馬蘭臺已經平安無事,總以為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蘇好意道:「他如今在外頭呢!」
丹鳳夫子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蘇好意忍著笑問他:「你就不想見見?」
丹鳳夫子問:「你們可打算好了如何安置?」
蘇好意道:「有什麼可安置的?」
說這話的時候,司馬蘭臺也走進來了,向丹鳳夫子請安。
丹鳳夫子驚詫道:「怎麼?你沒染瘟疫嗎?原來是傳錯訊息了。」
蘇好意抿嘴一笑,司馬蘭臺道:「弟子是染了瘟疫,託您的福已經痊癒了。」
丹鳳夫子道:「究竟如何治癒的?我聽青鸞說,這瘟疫無藥可醫呀。」
司馬蘭臺道:「弟子亦不知究竟是何緣故。」
丹鳳夫子道:「那必是天佑了,不管如何逢凶化吉總是件大喜事。」說著又拉過蘇好意來,用柺杖去打她,說道:「不告訴一聲就私自下山去,害得我這把老骨頭擔驚受怕!聽聞你那日甚是威風,刀橫在脖子上,誰也勸不住。如今怎麼又回來了?!我這老臉都給你丟盡了!」
司馬蘭臺擋在中間,替蘇好意捱了好幾下。
蘇好意搶過柺杖來說道:「成了,成了,打幾下做做樣子就好了,好像你真怕丟臉似的。」
丹鳳夫子被他氣笑了,說道:「猴兒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頂嘴。」
蘇好意笑道:「不頂嘴你不是還不舒服麼?你若是厭煩了,我們這就走。」
丹鳳夫子道:「念在你九死一生的份兒上,不和你計較,乖乖的陪我好好吃頓飯,我便原諒了你。」
蘇好意笑著說:「青鸞夫子一會兒也來,陳伯去叫人準備飯菜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青鸞夫子也來了,師徒四個便坐下來敘話。
一時飯菜來了,吃完飯又稍待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去了。
此時已是黃昏,回到青蕪院,墨童早早的在門外等,見二人回來了,便搶錢搶到跟前說道:「公子、蘇公子你們可回來了。」
蘇好意見他眼睛紅紅的,必是哭過了,溫言道:「這些日子叫你擔心了。」
墨童抹著眼淚道:「你們回來就好,別的可算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