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放著三隻兔毫盞,裡頭斟了八分滿的茶湯。
茶煙似有若無,像蘇好意此時的思緒。
那三杯茶是她親手斟的,給泊雲、疏桐、斷鴻三位夫子。
只是直到他們離開,那三杯茶依舊一口未動。
屋子裡有些過於靜謐,司馬蘭臺和她都沒有說話。
一隻小斑鳩飛來落在窗臺上,用尖嘴啄了啄窗欞,又撲稜一聲飛開。
蘇好意莫名覺得嗓子有些幹,伸手拿了杯茶,慢慢喝了半盞。
剛剛三位夫子前來。一來向蘇好意表示安慰,二來是簡單陳說事情原委,最後叮囑她此事幹係重大,不足為外人道也。
夫子們的意思,蘇好意當然明白。
可明白歸明白,心裡依舊免不掉五味雜陳。
「怎麼會這樣呢?」蘇好意手裡轉著那茶杯,像是在問司馬蘭臺又像自言自語:「這些夫子裡,我最親近的就是他了。當初進山的時候,我怕的要死。可他跟我說話那麼隨和,還親手送給我玉菡萏。每次我被其他夫子訓斥,他都會替我解圍。就連後來我被人冤枉,他還幾次替我求情。可是為什麼……」
當蘇好意真真切切聽疏桐夫子告訴她這背後的一切都是花顏夫子設的圈套的時候,她真是從心裡抗拒這個結果。
不是覺得疏桐夫子的話不可信,而是從心裡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授業恩師竟然是害死孫康又嫁禍自己的真兇。
甚至他還給自己下毒,甚至他還差一點又殺死花芽。
天地君親師,蘇好意哪怕是個朽木也真心實意尊敬自己的夫子。雖然被關禁閉的時候,她曾一次次的將仙源山的人在腦海中一遍遍過濾,試圖找到真正的兇手。
儘管她那天在後山遇到了花顏夫子,可每當想到他的時候就立刻將他排除掉,根本不把他往那方面想。
可誰想到竟然是他。
那感覺像是被人冷不防從後背捅了一刀,回頭看的時候發現竟是自己信任的人。
「別想太多,你現在是清白的,這就夠了。」司馬蘭臺遠比蘇好意克製冷靜。
花顏夫子究竟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是迫於無奈還是有意為之,對他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
只有蘇好意的安危才是他最關心的。
「是啊,我終於是清白的了。」蘇好意忍不住苦笑。
折騰了這麼久,幾乎搭上了性命,所幸最後落了個清白。
「不要在房裡窩著了,丹鳳夫子不是早就要你給他做好吃的了嗎?」司馬蘭臺拉著蘇好意起身,不願讓她胡思亂想。
「前幾天不是才給他烤過魚?」蘇好意總覺得身上懶懶的不願動彈:「你不知道這老爺子嘴饞的很,別的夫子都說了,不許他吃太多肉的。」
「那出去轉一轉也好,」司馬蘭臺不肯鬆開她,知道一旦鬆手她又會躺回床上去:「總在屋子裡悶著,沒病也會生病。」
蘇好意耍賴一樣拖著司馬蘭臺的手,整個人向後仰著就是不肯往前走。
「好師兄,求求你了,我現在不想見人,誰也不想見。」蘇好意軟磨硬泡:「你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吧。」
司馬蘭臺若是能抵擋得了蘇好意的撒嬌,那他就不是司馬蘭臺了。
不知不覺往前走了幾步,任由蘇好意又躺回到床上去。
「還是師兄最疼我。」蘇好意嘴甜是天生的,這樣的話她在楚腰館裡一天不知說多少遍。
眾人早都司空見慣,一笑過了。
唯獨司馬蘭臺聽了,卻像是喝了甘露一般心情舒暢。
再看蘇好意長發鋪陳,襯著精精巧巧一張臉,因為這些日子不順,人又瘦了許多,下頜尖尖的,眼睛卻更大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