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埠頭上,胖的嬸子,一個大屁股佔了一大塊地方,把瘦子擠在邊邊角落裡。最下面一階臺階在水裡,大家都是脫了鞋子,赤著腳下去,李致遠被紀翎提醒,不敢撩高自己的褲腿,只能挽起一截,到腳踝處,脫了鞋子,端著衣服下去。
大約是昨天的兇悍,讓人有了畏懼之心,一個個讓開了地方。李致遠白皙的大腳丫子浸入水裡,把木盆放在後邊,開始漂洗衣服。
邊上的女人時不時地往他這裡看,卻不敢搭訕,即便是這樣,也沒辦法阻止她們嘴碎:「這個女人,白是真白,不過這個腳也真是大,有二十五了吧?」現在鞋碼,還是用厘米算地,二十五就是四十碼了。
「我看不止!」
聽見這些議論,李致遠認同紀翎說的,細節決定成敗。幸虧今天她提醒自己!
他漂洗完衣服,拿著木盆回到家裡,紀翎已經收拾完了灶間在那裡說:「你說,要不要咱們把裡面的房門給卸下來,門上掛一塊布就可以了。那扇門下面襯些轉頭,就能做個鋪子,你睡地鋪,潮氣上來,身體要壞掉的。」
李致遠從他的鐵皮盒子裡翻找出刮鬍子的刀片,把褲管撩了起來說:「拿肥皂,打一盆水來!」
紀翎幫他打了水過來,看他已經把褲腿撩到了膝蓋以上,肥皂打了泡沫出來抹在小腿上,問:「你要幹嘛?」
「刮腿毛!」
第11章
李致遠不小心劃破了面板,一串血珠冒了出來,他渾然不在意地抹了去:「幸虧你提醒了我,過幾天就要插秧了,下地總不能不赤腳吧?」
「可以啊!做個襪套不就行了?你要知道,你是一個城裡姑娘,怕曬黑,戴袖套和襪套不很正常?」紀翎上輩子也是鄉下長大,插秧就是有那種過膝的襪套裹在腿上,「而且穿了襪套,不用擔心螞蟥叮了啊!」
「你不早說!」李致遠把刮鬍刀扔進水盆裡,氣鼓鼓地走出去晾衣服。
從第一天見這個小混蛋,就知道不是個省心的,誰知道這麼壞。
外面銅鑼敲起,又是要上工了,李致遠拿了草帽出去。想著今天,自己要是再管這個小混球的心情,他就不姓李了!
到了田頭,老隊長分配工作,婦女同志一起捆麥子,男人把麥子挑去倉庫場上,進行脫粒。
這麼一來,李致遠和鄭茜分在了一起。邊上一個嬸子過來說:「阿翎媳婦兒!」
李致遠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等她叫了第二句,才反應過來,回她:「哎!」
「沒捆過麥子吧?」
「沒有!」
「我教你,你是城市裡下來的,很快就會的。」
聽嬸子說話特別溫和,他笑了笑:「嗯,您說。」
嬸子教他手勢,他跟著認真學:「這樣綑紮才牢,否則在脫粒機上會散開的。知道不?」
「知道了!我試試!」李致遠,試了兩次也就會了。
「學得很快,那我過去教他們了。不能圖快,先慢慢來!」
一個女知青已經來了兩年,早就已經熟悉,嬸子過去教鄭茜,鄭茜學了兩下,不耐煩了,說:「行了,我知道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我還不會嗎?」
「不是,我讓你好好學,簡單的事情,也是要做好的。」阿來嬸子很不高興。
「你憑什麼說我做不好?難道捆兩捆柴草我們都做不好?」鄭茜嗤笑一聲。
「那行,你做!」嬸子被氣得去了邊上,邊上其他婦女同志來安慰她,「算了,算了!人家城市裡來的,也不巴望她做多少。」
「對啊!別管了。」有個女人在那裡問,「阿來嫂,你家建軍參軍有訊息了嗎?」
「沒有啊!體檢已經過了,等政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