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遠聽見老隊長過來,放開了癩生兒,站了起來。打人的人,雙手捂著臉,一聲哭腔:「叔,我不想活了!」
說著轉頭往河邊走,老隊長對邊上兩個人說:「阿五妹,招娣,去把她拖住!雲妹去把那小狗……把阿翎叫過來!」
兩位中年阿姨過來拉住李致遠說:「別犯傻!為這種人,這種事情要死要活的,沒意思的。」
李致遠蹲下去,臉埋在了膝蓋上嗚嗚嗚地大約是在哭:「為什麼誰都能欺負我?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欺負我?」
他在那裡哭,那個癩生兒卻是有苦說不出,命根子被李致遠一腳踢過去,現在還鑽心疼著,胸口兩下老拳,他都快懷疑骨頭會不會斷了。臉上更是跟開了染坊一樣,青青紫紫。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耳朵都快聽不出聲兒了。鼻子裡兩道血,順著上唇流到嘴巴里。
他是男人,人家又是要尋死,又是哭得傷心。癩生兒在那裡說:「我不過是拍了她一下屁股,那個狗崽子的女人,就碰不得了?」
老隊長手裡的扁擔一下子抽到他屁股上:「誰跟你說小狗崽子的媳婦就能動的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耍流氓?抓進去要吃官司的?不管是誰家的媳婦兒,不是你的媳婦兒就不能動。你以為你是牲口啊?你以為你是村口的大黃啊?畜生都不如!」
紀翎走得慢,到了田頭已經氣喘吁吁,看見李致遠紅著眼睛抬頭看她,反正她是不信大boss會哭,大約是揉眼睛揉的吧?配合做戲啊!她走過去,蹲下伸手摸他的頭髮:「媳婦兒,受委屈了!」
沒想到李致遠一下子撲進她懷裡,嚎得好大聲,紀翎無語,他知不知道自己好大一隻?自己和他的差距,就跟一條吉娃娃和一條德牧之間的差距。自己的懷抱太小,只能雙手抱著撫摸著他的背:「媳婦兒,不哭了!」
李致遠撲在這個小傢伙身上,內心挺彆扭,可真撲上去了,小傢伙身上味道乾淨清爽,有股淡淡的香味。倒是自己一整天割麥子下來,渾身汗臭,此刻有些覺得不好意思。
紀翎深吸一口氣,吉娃娃戰鬥力不行,但是不代表不兇,論叫聲,小狗也有大聲音,她拍著李致遠的背,抬頭看向那個開了染坊的癩生兒:「怎麼我身子骨弱?看她沒人護著,就欺負我媳婦兒?」
紀翎神情冷冽:「我告訴你癩生兒,今天幸虧我媳婦兒沒事。要是她有事,我今兒定然和她一起去了,去了之後我就變成厲鬼,你們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全都弄死了我才舒坦?」
鄉下地方,說是破四舊,不允許搞封建迷信,可誰會不信這種東西?家家戶戶都信。看她神情這樣惡狠狠,癩生兒的嫂子連忙出來說:「阿翎,你別搞錯了,是這個混帳下作胚,想頭你媳婦,跟我們可沒關係!」
紀翎收了眼睛裡的生氣,整個人顯得半死不活,說話好像牙齒縫裡透出來的:「今天好在沒事,有事的話,就他一個,解不了我的恨!反正你們一家子一個都逃不了!」
旁人被她這張青白的臉,加上這種森冷的口氣,在這樣初夏的天氣裡,感到了一絲涼意。那個女人看她這個德行,還真有被鬼纏上身的感覺。過去跟她男人說:「你可以好好管管你這個不爭氣的弟弟了,不要惹禍上身。有些東西纏上了,你可甩不掉了!」
老隊長低著頭對紀翎說:「阿翎,別犯傻!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媳婦兒了!你帶著你媳婦兒先回去。剩下就一點點了,我來幹掉!」
紀翎站起來,對著老隊長彎腰鞠躬:「叔,我謝謝您!」
說完轉過頭看著癩生兒,上上下下掃了他一眼:「記住了,要是她出事,我一定會一口一口撕爛你!」
癩生兒被她這樣看著,腦子裡好似真有個白森森的鬼,趴在他的身上,一口咬下去,滿嘴全是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