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幼絮絮叨叨地說著,那黑暗裡的繼父始終一言不發,程知幼這些時日成長了許多,拭去了眼淚,笑著同繼父道別。
她轉身提腳,那黑寂裡卻傳出一個沙啞到極致的嗓音道,“到頭來,還是你為我送行。”他道了聲謝,“去知會楊維舟,我有話同他說。”
程知幼聞言點頭,將話帶到,楊維舟本不在牢獄,到了夜間,匆匆趕來,站在鐵欄杆之外,肅殺一眼投過去。
“你還有何事?”
盛實庭沙啞著嗓音道:“東亭翁主的畫舫走水並非意外,而是杜從宜一手策劃。”
“東亭翁主上船前已服下致使神思迷亂之藥,縱火之人乃是杜從宜的親信杜鰾,如今他已被滅口。東亭翁主的貼身丫頭逃了出去,如今不知下落,杜從宜也在四處搜尋此人。”
楊維舟瞭然,即刻便派人將此案重啟,又秘密知會東亭翁主的父母雙親,竭盡全力去搜尋東亭翁主的貼身丫鬟,以及杜鰾的屍體。
這樣搜尋了半月不得其法,轉機卻在東亭翁主的兒子杜允良那裡,是他找到了翁主的貼身丫頭蕙蕊。
一切真相大白,又因仙都公主督促此案,終在年末時,將杜從宜的案子斷下來,還了東亭翁主一個公道。
這一年的歲末,人人皆有所得,人人皆有所獲。
第二年的歲首,新正第一晚,陛下在前朝宴請文武百官,皇后娘娘在後宮擺下桃花席,宴請內外命婦,故而整個禁中熱熱鬧鬧,歡天喜地。
這是皇后娘娘第二回 擺宴,她如今也有七個月身孕了,身子雖笨重了些,可精神倒好的很,煙雨卻牽繫著孃親的身子,少不得替她應酬來賓,一直到了月上中天,諸位夫人都喝的漸入佳境了,她才得出幾分空閒來,由青緹陪著,信步往御橋上走去。
她如今隨著母親搬進了宮中,半個月在梅庵住著,半個月在宮裡住著,後來顧南音實在不放心她,索性將裴老夫人同煙雨一道兒接近了宮,方才安下心來。
煙雨不好好走路,腳就在地上拖著走,走的有氣無力的。青緹在一旁笑她:“公主可是累著了?腳步都抬不起來。”
煙雨不高興,嘀嘀咕咕的,“這都小半年過去了,還不叫我成婚,又叫我搬進宮裡來——那時候我還擔心孃親不自由,眼下看來,倒是我最不自由。”
青緹便笑著哄她,“說好了三年便三年,駙馬爺都等得起,您可別這麼猴急猴急的。”
煙雨被這一聲駙馬爺喚得好生高興,美滋滋地說,“哪兒是我猴急,明明我是為著他著想,三年後,小舅舅都二十五歲了啊!”
“二十五歲就二十五歲了嘛,駙馬爺即便是三十歲,也是帝京第一好看之人。”青緹笑著應合。
兩人逛了一時,再往回返,便見顧瑁在水榭旁探頭探腦,見煙雨來了,忙迎了上來,哪知後頭又跟上來一個,竟是谷懷旗。
煙雨訝然,谷懷旗倒是換了副模樣,老老實實地向煙雨行了禮,顧瑁翻了一眼他,抱怨道:“這樣的場合,他非要跟著來,近日也不知怎麼纏上了太婆婆,就把他帶進來了。”
且不提先前谷懷旗還同顧瑁鬧著彆扭,只說全是夫人小姐們吃酒的後宮,谷懷旗怎麼能來呢?
“你這麼高的個子,如何還能在後宮裡亂竄?”煙雨質疑他。
谷懷旗近來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醒過了神,一門心思地追著顧瑁跑,聞言看了看顧瑁的臉色,開始裝小扮嫩。
“我個子雖高,但年紀卻不大,太主娘娘說了,我今日是瑁瑁的表弟,就該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才是。”
煙雨愕然,顧瑁也乜他一眼,顯是不想搭理他。
“表妹跟表姐,表弟跟表哥,你想跟著我,要做表妹才行!”
谷懷旗從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