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地上涼,起來罷。”曹丕看著坐在地上對於自己進來之後許久都一句話都不說的人,終究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遞上了手裡的薄毯。
坐在地上,雙手繞膝的男人嗤笑一聲,頭也不回,“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聽到這句明顯帶著敵意的話,曹丕先是愣了一下,最後不由笑了,“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的兄長,你覺得我就這麼不希望你好?”
“是嗎?”地上坐著的男人點了點頭,“你若是為了我好,為何要把我的東西都搶走?”
曹丕愣了一下,表情明顯帶了幾分錯愕,似乎被這句話給驚到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反問道,“這麼說是為何?總得有一個理由罷。”
“二哥你不是心知肚明的嗎?”地上的人袖袍一拂,竟是頗為毫不客氣。
“我心知肚明?”曹丕呼吸一窒,臉色也冷了三分,將手裡的薄毯狠狠地擲在了地上那人的身上,“先把母親給你的薄毯蓋上再說話,你若是不顧及她,你大可以無視。”
“母親……”曹植身子一顫,猛然抬起頭來,“是母親讓你來的?”
“你覺得呢?”曹丕冷笑一聲。
看著自己這個每每一遇到都讓他心緒複雜的弟弟撿起地上的薄毯裹住了自己,曹丕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弧度。
這是打算如果不是因為他說是母親讓他帶過來的,那他就打算不要了?
可是他今日過來……又從哪裡看到了母親。
“你過來幹什麼?”曹植裹緊了毯子,只露出一個頭和半截脖子,如同一個做錯了事情不想面對的孩子。
可是曹丕知道,他不是一個孩子,他對於自己足夠知曉,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同樣,他在父親面前也是說了謊話的,這麼一個人……哪裡是什麼少不經事?
“想問問你為何闖了司馬門,你雖然性子隨性,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曹丕嘆了一口氣,伸手撐在地上,挪了一個位置,坐在了曹植對面。
“找到原因,然後再定我的罪?”曹植冷笑一聲,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子建,你若是如此理解,我又何必再過來走一趟?”伸手幫曹植攏了攏薄毯,曹丕目光裡的情緒帶了幾分不一樣的神色,“我們已經許久不曾這般相對坐著說話了罷。”
“若是二哥是想要諷刺我如此的處境,也可以現在就離去,不必相對而坐。”曹植撇了撇嘴角道,少年的臉上帶著獨有的孤傲。
“子建,父王和母親都很擔憂你,你如此行為,該讓她們多傷心?何必如此?值得你飲酒闖司馬門?”曹丕搖了搖頭,將手收了回來,右手手指上的玉扳指緩緩地被左手轉動著。
“父親,母親……”曹植似乎愣了一下,孤高的臉上的有一瞬間的表情皸裂。
然而也就是剎那,少年又恢復到了方才那樣孤傲的模樣,“是我讓他們失望了,可是他們還有你啊。”
“我?”曹丕指了指自己,哈哈的笑了,“沒有我,父親母親還是父親母親,可是沒了你……子建,你不能夠這麼自私。”
眉頭一挑,曹植猛然抬起頭來看了曹丕一眼,似乎帶了幾分痛苦,“二哥,可是我真的……很累了。”
“誰不累?”曹丕嗤笑一聲,伸手將曹植臉上有些凌亂的頭髮攏好,“作為曹家的孩子,大哥,我,子文,你,甚至是衝兒……又有哪個輕鬆,可是比起我,你依舊輕鬆很多。”
曹植嗤笑一聲,冷笑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二哥你想要的太多。”
“我?”曹丕點了點頭,“我是想要的多,可是子建,你如今不也一樣嗎?為何夜闖司馬門?子文回來了,父親對他的讚賞於你而言,就這麼讓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