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不想回去。
電話沒結束,段檸只能忍著不說。
我一點都不想回去,不想待在那兒。
段檸沒掉一滴淚,可是心裡卻一直在哭。
這通電話很長,遠遠沒有結束的跡象。
等待過程中,段檸的表情漸漸平靜,眼神木訥,嘴角弧度自然上揚。
段檸一點也不理解為什麼外婆能和奶奶說那麼久的話。但是事實擺在那了她就會接受,不問緣由的接受。
段檸沒再聽對話的內容,走到櫃子邊開啟櫃門,把自己帶回來的衣服拿出來迭好收進花布包裡。
外婆掛掉電話的時候揹著段檸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書包段檸沒動過,原封不動的背在了身上,手上再提著花布包,段檸問外婆:“寒假我能回來嗎?”
“寒假你不想回來就回來嘛。”
段檸從外婆家走的時候,段謹竹才剛剛入睡。
“給你機會多掙點錢養你姐姐不好?”黑心老闆逮到員工命門,壓榨起勞動力來毫不手軟。段謹竹早上是睡了,但是沒幾分鐘就被叫起來繼續工作。
入睡前,段謹竹不爽到了極點。
漆黑的房間,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段謹竹被吵醒。
“檸檸可到家了?”一直等不到段檸的電話,外婆急得睡不著就給段謹竹打了個電話。
段謹竹看了看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間,面不改色道:“嗯,姐姐在洗澡。”
段謹竹掛了電話。
門外沒有段檸的身影,樓下也沒有。
拖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段謹竹撥著電話,在小區裡四處找人。
“幫我找個人。”
雖然段檸會在小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段謹竹還是找了一遍。
過了十一點,樓下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段謹竹找遍小區又去小區門口看了遍,回家換了身衣服。
艾澤那邊終於有了回信:車站,我派人送你去。
段檸覺得自己的腿恐怕已經廢了。夜風吹得她胳膊都涼了,腿上卻絲毫沒有感覺。
段檸從外婆家走到鄉里的時候,已經沒有車了。於是段檸又從鄉里走到了鎮上,鎮上的車站也關了,只有一輛輛空車停在裡面。剩下的路,段檸不知道怎麼走,就一直站在路燈下發呆。
只要等到天亮,她就能坐車去那個地方了。可是她不確定那個時候她是不是還有那個決心回去。
段檸數著路過的每輛車,給自己找點事兒幹。
“曉花是真的心好吶,就那胖胖的丫頭你曉得吧。要我講,曉花就不該要,哪兒有爹媽不要要她養的道理。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福沒享還要接著養孩子。”
“怪不得那丫頭從不叫人,也怪可憐的。”
“那也不能一毫兒都不懂事吧。二伢子給的那點錢曉花都拿來養那丫頭了,大丫頭真一點不給。丫頭像媽,再養個白眼狼出來,曉花這日子過的也真夠苦的。”
“哪講不是嘞。”
年幼的段檸躲柴堆後面,兩個老人是一點沒注意到,越說越起勁。
“那丫頭還那麼能吃,肉那麼貴曉花自己都捨不得吃,天天蒸肉湯煮雞蛋給那丫頭吃。”
“怪怪,那多傷錢。”
司機將車停在不遠處,段謹竹走到跟前了段檸都沒一點反應。
“你是嫌命太長?”
段謹竹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段檸,段檸釀釀蹌蹌了幾下被段謹竹抱在懷裡。
“離家出走好玩嗎?”
少年聲音低低的,蘊含著無限的怒火。然而段檸就像個木頭一樣,一聲不吭的愣愣的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