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她輕輕掙了一下,“勒死了就不好吃了,快鬆開。”
他笑著把臉抵在她的脖頸上,深深吸了口氣,“娘子的汗都是香的。”
肅柔愈發難堪了,“我昨日沒洗澡,你還聞呢。”
他卻並不在意,齜牙道:“沒洗好啊,沒洗才是原汁原味。”
大約貼得太緊,讓他感覺到了些許異樣,他低頭看了看她胸前,“娘子,你這一路還長胖了?”
肅柔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紅著臉說:“哪裡是長胖了,是有個人,帶著口糧登我家門了。”
他被她說得一頭霧水,茫然回頭看了一眼,“人?什麼人?誰來了?”
肅柔笑他傻,拉過他的手蓋在自己的肚子上,“就是這裡啊,這裡來了個人……兩個月了。”
他被這忽來的訊息鎮住了,驚愕地看看她,又驚愕地看看她的肚子,艱難地消化著,“你是說,你懷上了?”
肅柔的唇角大大仰起來,帶著歡喜和驕傲,挺胸說:“沒想到吧,這一路半點沒耽誤,我來了,還另給你帶了個人來,官人,這回你可賺大了。”
他還是怔怔的,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裡慢慢起了一點水霧,無措地說:“我以前不喜歡孩子,稚娘生了鋆哥兒,我還嫌他長得醜,可是……可是聽說你懷了孩子,我卻想哭……”邊說邊又溫柔地撫撫她的肚子,“這是我的骨肉啊,一定和凡夫俗子不一樣。”
這個人,將來必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但私下裡的孩子氣,也叫人哭笑不得。肅柔問:“那你猜猜,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他連想都沒想,“先生個姑娘吧,治家有方的長姐,能管著底下的弟妹,就像你一樣。再者,五年之後我們可以帶著她回上京探望家裡人,若是生個兒子,就不便同行了。”
是啊,若是個兒子,帶回去勢必會被扣下,為人父母的,哪裡捨得就此和孩子分開。
好在人生漫漫,夫妻恩愛,往後還有無數可能,生兒生女都不打緊。
赫連頌敲了敲車圍子,示意繼續上路,到了娘子身邊再沒有騎馬的必要了,寧願窩在車裡,兩個人蓋著一張薄衾說話。
他告訴她這陣子的經歷,怎麼加急趕回,怎麼上陣殺敵,“我拿住了當初追殺我的人,確認幕後指使者,就是那兩位叔父。趁著這次清剿,我也算親手為岳父大人報了仇,當時混戰,他們越過邊境逃到了西夏屬地,被西夏軍圍堵在蓋朱城外,得知我們是為清理門戶,西夏軍便沒有插手。我們將叛軍斬殺在陣前,那兩位叔父的屍首挑在旗杆上帶了回來,扔還給他們的家人了。爹爹已經傳令下去,日後他們兩支的男丁不得參軍,如此至少可保隴右二十年的太平。你也不必擔驚受怕,怕我再披甲征戰了,咱們就安安心心過日子,帶好孩子,共享富貴吧。”
肅柔長出了一口氣,“我爹爹的在天之靈,終於能得安慰了。”
“我還給岳父大人修建了一座廟。”他邀功似的說,“就叫忠武廟,神位已經立起來了,神像還在命人雕刻。往後你要是想家了,就上廟裡拜一拜,岳父大人在這邊陲之地也能受些香火,一舉兩得。”
所以誰說武將都是莽夫?他的心思細膩,什麼都替她想到了,憑爹爹的功勳,想在上京建廟是不可能的,但在隴右,卻可被奉若神明。
肅柔很欣慰,內心甚有塵埃落定的充盈,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大的驚喜了,卻沒想到,抵達白象城後,又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場景。所有人都聽說嗣王迎娶的上京王妃來隴右了,人人都想一睹嗣王妃的風采,因此當她盛裝現身的時候,引來好一陣感慨,眾人俯首行禮,甚至還有鮮花鋪路,如此禮遇,竟像又嫁了一回似的。
赫連頌笑著說:“這是阿孃和妹妹們安排的,就為了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