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的父母尚且對自己的孩子如此殘酷,那麼你對非親非故的蔣閻……只將他看作是鞏固你人生和你集團的一種工具,我也完全理解。”
蔣明達聽完她的話,一直耷拉的眼皮慢慢地掀了一下,正眼看向她。
“可這就意味著養父母和孩子之間的關係註定了冰冷和利用嗎?我只能跟你說,我媽姜雪梅和你完全不同。她沒錢,沒什麼文化,也沒有龐大的集團,但她心裡有我。我心裡也有她。愛人是人類最珍貴的本事,你是堂堂集團創始人又怎麼樣呢,根本比不上一個家政婦。”
蔣明達的視線帶上怒意,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聽前面還以為小丫頭片子活得夠通透,到最後都說的是什麼?愛?”蔣明達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降下心頭的火,“愛人是神的權利,不是人的。”
姜蝶的面前的茶盞也涼了透,她抬手一飲而盡,直視蔣明達。
她說了一段話,隨即拋開茶杯,瀟灑地起身而去。
院落裡竹影被風搖晃,沙沙聲是這場對話最後的餘音。
*
蔣明達和姜蝶私下會面這件事,姜蝶還沒來得及告訴蔣閻,他就知道了。
彼時,他在酒店接待完一個客戶,剛把人送走,蔣明達的視訊通話突然彈出來。
蔣閻詫異地接通,看見影片那頭的背景,是在蔣明達常去的茶室。
“父親?”
即便隔著螢幕,蔣閻也能察覺到蔣明達的臉色非常差勁。
這很不尋常,他出聲就更加謹慎。
蔣明達嗯了一聲:“沒打擾你吧。”
“沒有,會正好結束。”
“巧了,我這邊也正好結束。”
蔣閻心裡一凜,預感到這話裡的不對勁。
“父親和誰見面了嗎?”
蔣明達皮笑肉不笑:“還有誰?自然是你那位能說會道的小情人。”
蔣閻的神色顯而易見地冷淡下來。
“我好像和您說過,我會親自帶她來見您。”
蔣明達也明顯察覺到了他語氣前後的突變,臉色更加陰沉。
“沒必要一起來。新聞出來那天我就已經知會過你,玩玩可以,要成為蔣隆集團的助力,她不夠格。”
“您別忘了,我們都是從一個福利院出來的。”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那誰是那個枳還不一定。”
蔣明達嘴角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
“你想暗指我這些年虧待你?”
“不,恰恰相反。您給過我的無可指摘。教育機會,生存環境,都是從前的我無法擁有的。我很感謝您。”
“我也說過你是懂事的。”蔣明達臉色稍霽,“所以有些事情,難道還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
“如果您是指和姜蝶在一起這件事,那麼我現在就可以確定地告訴您,我什麼都可以妥協,除了她。不要再在姜蝶和我的關係之間自作主張。再一再二,若有再三,我就不那麼好說話了。”
蔣明達伸手撫著茶碗的蓋子,一下,又一下,清脆的聲響被訊號模糊成斷續的沉悶。
最終,他不屑地笑道。
“你現在,是在和我叫板?”蔣明達撫著蓋子的頻率加快,“你看看你現在現在坐著的這個位置,那都是我賞你的!”
蔣閻沒有零點零一秒的猶豫,乾脆利落地起身,將椅子往外一踢。
椅子咕嚕嚕滾出好遠,螢幕裡,只剩下熨燙齊整的西裝下襬和垂墜的西褲。
一隻手撐在桌上,指節輕叩著桌面,硌噠,硌噠,和茶盞的韻律抗擊著。
蔣閻的臉沒有再入鏡,蔣明達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