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狂怒地隨手抄起放置在餐桌上的刀叉,新仇舊恨,通通湧上來。
他們是血脈相連的父子,只是連通他們的不是血管,而是刺進對方身體的武器。
刺進去,血就噴出來,以這樣的方式反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著刀叉扎進脖子的那一刻,蔣閻笑了。
他沒有躲,沒有反擊,而是更往前湊近一寸。
我再也不會害怕了。
我不要殘喘,不要狼狽,不要不體面。那些上輩子的東西,儘管它磅礴,但凍結在冰川的基底,再也不必浮出水面。
黑色的百合沾染上血色的氣息,變成了紅玫瑰。他得償所願地在這一瞬間的疼痛裡,再度會面了十多年前的自己。
縮在床板底下,面目表情地目送著裝載男人的警車嘀唔嘀唔離開,一邊揉碎了僅剩的那包浣熊乾脆面。
胡椒粉竄上鼻腔,小男孩把臉埋進袋子,深吸一口氣,然後,盡情地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這一回,再沒有人抄著啤酒瓶往他身上砸,粗聲勒令他閉嘴。
*
蔣閻這一失蹤,直接音訊全無了兩個禮拜。
其間只發過一條訊息,說自己需要閉關一段時間做模型,暫時不見面了。
姜蝶也怒了,憋著自己也不去找他。買的那套護士服也在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徹底扔進了垃圾桶。
盧靖雯勸慰她別多想,但是前腳有女人的緋聞,後腳又對她這麼冷淡,她很難不多想。
怨氣像雪球越滾越大,卻在久違的,見到蔣閻的這一刻雪崩。
當時她剛好下課從學校回來,拾步走上鴛鴦樓的階梯,在拐角的平臺愣住。
只有一盞路燈的夏日夜晚,蔣閻背對著她,手臂擱在帶鏽的欄杆上,穿著並不合身的寬大襯衫,夜風將他後背的衣服吹得鼓脹,這麼看去,竟然隱約像一隻白色的,隨時要在風裡起飛的蝴蝶。
蔣閻聽到腳步,轉過身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他手上抱著的花盆,裡頭栽種著一株嬌豔欲滴的蝴蝶蘭。
他把花盆遞過來,說:“來向我的蝴蝶賠罪。”
姜蝶不想接,視若無睹地想擦身過去時,卻掃見他脖子上的一圈繃帶。
因為夜盲的緣故,剛才她還恍惚以為這是他的衣領……
“這是怎麼回事……?!”
她緊張地仰起臉,完全忘了上一秒自己還非常生氣。
蔣閻放下花盆解釋:“其實前一段時間,我在養傷。不想你擔心就沒告訴你實話。”
“傷?!”
“小傷。”他張開雙臂,“所以,讓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你能不能認真點,到底怎麼回事!小傷怎麼可能消失這麼久?!”
蔣閻嘆了口氣,主動上前一步,把眼前快急哭的人攏進懷中。
他的嗓音混在夜風裡,含糊地說。
“運氣不好,遇見一個正在犯病的精神病,被他不小心攻擊了。”
這太離譜了。
姜蝶目瞪口呆:“哈……?精神病偷跑出來了嗎?!”
“不,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病。”
蔣閻仰起臉,看向天上的月亮微笑。
“但經過這次發病,就得關回精神病院,不能再出來害人了。”
第46章 最好的時光
知道蔣閻玩失蹤和什麼女人根本沒關係,而是受傷之後,姜蝶又愧疚又生氣。
她嚴肅教育了蔣閻好一通,警告他如果再對自己隱瞞這類事,她就乾脆在他脖子上再來一刀。
蔣閻便悶笑:“這麼辣。”
姜蝶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