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康也不是盲目自大。因為在當今,汗廷並不是沒有對他們設防。
就像安排莫斯科監管其他各國一樣,在北方,汗廷藉助與諾夫哥羅德的合作,實際上也在鉗制莫斯科的勢力。
諾夫哥羅德共和國位於大陸最北方,城市就坐落於沃爾霍夫河上。沿河向北,是巨大的拉多加湖,再從湖裡順涅瓦河出來,就能進入芬蘭灣。
諾夫哥羅德的土地很貧瘠,雖然看起來很廣大,但大部分都是臨近北冰洋的荒無人煙之地,糧食很匱乏。但由於城市位於北海和羅斯兩大商業圈之間,水運便利,因此商業發達,成了城市的支柱。
橫貫歐陸南北的商路,歷史十分悠久,比這裡絕大部分的文明本身,都還要久遠。
波羅的海周圍盛產琥珀,於是,在歐洲的史前時代,商人們就開始採集、運輸這些寶石,賣到能夠獲利更多的南方。埃及法老圖坦卡蒙的墓葬裡,就發現過波羅的海琥珀。希臘人在德爾菲的阿波羅神廟,也一直用這種寶物作為祭品。
後來,皇帝尼祿派人探查這些東西的來源,摸清了商路的走向。後人則用“琥珀之路”來為其命名。
相比途徑日耳曼尼亞的近路,羅斯地區的商路要晚很多,但隨著這裡的發展,商業也興盛起來。
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和其他各公國不同,諾夫哥羅德是個不那麼“羅斯”的城邦國家。
在幾百年前,時任大公打敗了仗,被市民趁勢廢黜,此後,這裡就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大公。國家的權力掌握在被稱為“維徹”的市民大會手中,實際長官是商人和市民選出的市長。
城裡確實還有擔任大公的貴族,但已經是僱傭制了。只是因為在這個時代,當地最能打的確實是這些貴族,所以才留下很多遺存。不過,只有遇到戰爭時,他才有比較大的權力,而平時只是個衛戍部隊的首領,受到很大制約。
有些比較能打、威望很高的大公,可以擔任的長一些,話語權也相對比較大。但如果只是一般水平的大公,甚至得依靠簽訂合同,來確保自己的合法權力。
在外交上,由於緊鄰波羅的海,諾夫哥羅德與漢薩同盟關係密切,是同盟的重要成員。同盟商人在東歐最大的商站,就位於這裡。各方經常進行基於共同商業利益的合作,所以十分熟絡。
可以說,無論制度、國家關係還是文化上,這裡都更接近西北歐,而不是大陸腹地的其他羅斯國家。
和大汗的鐵桿狗腿子莫斯科相比,這兩個國家,幾乎代表了羅斯人截然不同的兩個反面。
他倆的矛盾,也一直延續到了很久之後。
在郭康的世界,諾夫哥羅德最終因為軍事失敗被莫斯科征服,但“向歐洲”還是“向蒙古”的分歧始終沒有消失,而是長期紮根在羅斯文明的核心之中。直到他生活的時代,這兩種趨向帶來的撕裂感,依然困擾著羅斯人。
諾夫哥羅德與莫斯科,繼任者聖彼得堡與莫斯科,皇帝與沙皇,歐洲與亞洲,西化與本土……這些成對的概念與象徵,讓羅斯文化呈現出一種與眾不同的特色。
當然,在這個時代,諾夫哥羅德的商人大機率不會把莫斯科土地主當自己人。
實際上,諾夫哥羅德就是制衡莫斯科的重要力量。汗廷對於中部各國缺乏控制力量,但在最北的諾夫哥羅德,自從南北戰爭之後,反而一直派駐了總督和軍隊。
因為在當地人看來,只要不耽誤他們做生意賺錢,誰來管軍隊都差不多。所謂總督,不過就是原來大公的替代者。
商業發達的副作用,是水陸盜匪多如牛毛,每年共和國都要投入大量錢財,招募傭兵護送商隊,掃除匪徒。再加上西南的立陶宛和東南的莫斯科都覬覦共和國的財富,必要的安保是必不可少的,否則,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