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完了眾人之後,不用王大喇嘛繼續吩咐,普龍斯基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圖。
“那我回去之後,也組織大家認真調查下。”他說:“今後我們招募士兵,總得有個基礎。如果這一套可以組織起來,相信一樣可以提供很多優勢。”
“主要問題是,羅斯地區應該還是以種糧為主。”馬可神父說:“糧食和布匹這些不一樣,這些產品是不好運輸的,長途大宗貿易也沒什麼賺頭。所以它是沒法和棉布、橄欖油、茶葉一樣,把不同區域聯絡起來的。”
“也不止這樣。”普龍斯基搖頭說:“產糧區能提供士兵啊。這也是‘硬通貨’啊。”
其他人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有道理。
“而且,我年輕時在那裡待了很久,所以也算了解當地的政治環境。”他告訴眾人:“在那個地方,按你們的方式徵召計程車兵,不止是發展經濟的副產品,他們很快就會深度影響各國的政治平衡了。”
“因為傳統的羅斯政治模式裡,正規軍是僅限於城市居民的——或者說,城市居民本身,就是定居下來的正規軍。”他介紹道:“留裡克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和其他首領們帶來的瓦良格士兵,就是最早的城市居民。”
“我也有這個感覺。他們的城市,其實就是王帳吧。”利奧神父說。
“這麼說也沒錯。”普龍斯基對此倒是很坦誠:“那裡的條件很落後,所謂城市,其實說白了就是個寨子。王公本人和他的親衛駐紮在裡面,平時也從事生產和貿易,有需要的時候就召集市民,組建起軍隊來。”
“市民是王公的‘本部’,所以兵器裝備、訓練水平和忠誠程度,都相對比較高。而各個村社,雖然也經常被勒令提供士兵,但想想也知道,這些人肯定靠不住。”
“這就是西周的制度啊。”郭康評價道:“那會兒很多諸侯國叫‘夏君夷民’,羅斯各國其實也可以叫‘羅斯君,斯拉夫民’了。而城裡那些,就是他們的國人吧。這就很好理解了。”
郭康甚至覺得,明朝要是派一些史學家來歐洲,估計可以大幅推進歷史研究,破解很多懸案。他們這裡堪稱社會制度活化石,什麼古早的東西都能碰到……
“其實還是不太一樣。”普龍斯基想了想,說道:“我聽我妻子講過這個問題——你們似乎都喜歡往這個方向想。但在我看來,羅斯地區的情況,還不太一樣。”
“塞里斯的上古時代,城外也是有統治機構的。名字我記不太清,但那裡的文獻明確說過,是有的。羅斯地區可沒這種東西。”
“而且,那個‘夏’和‘夷’,只是他們自己的區分。”他搖著頭說:“那邊的人分的太細了。要是在我們看來,這兩類人根本就是同一群的。但我們這邊可不一樣。羅斯人和斯拉夫人,是真的有很大區別的。”
“哪怕後來城市擴大,王公控制的地區增多,很多斯拉夫人也加入了城市,他們也和其他地方,處於不同的文化環境中。硬要對比的話,羅斯城鎮和村社的關係,不是國人和野人的關係,而是諸侯國和蠻夷國家的關係。”
“村社也能算國家麼?”郭康問。
“就獨立性和雙方之間的關係來說,我覺得也差不多了。”普龍斯基聳聳肩:“城市是大國,村社是異族小國,大國要求小國定期上貢——他們就是這種關係。我覺得,要把國人和野人加起來,才能與羅斯城市對應。”
“那就是說,我們去調查土地和作物,新建農莊,等於這個地方又多了很多諸侯國,是麼?”王大喇嘛問。
“而且是和羅馬朝廷更親近、有直接聯絡的諸侯國。”普龍斯基補充道:“他們的糧食可以自給自足了,而且受到朝廷的保護。原有的城市,不但不能向新村社索取貢賦,甚至還得討好人家呢——誰讓人家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