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繁動作一滯,抬起眼。
倪簡平靜地對他笑了一下。她的右手藏在大衣袖子裡,這會兒已經動不了了。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手又壞了。
他的假期結束了,他得歸隊,而且他就快要去廣州學習,她討厭成為他的“後顧之憂”。
但手實在太疼,倪簡也不知道還能忍多久。
偏偏陸繁沒動,坐在那兒使勁看她。
倪簡有點急,勉強撐住臉上的笑意:“我要睡了,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點。”
陸繁微微僵硬的臉晦暗了。
她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她的樣子不像生氣,她一直笑著跟他說話,語氣也溫和,跟她以往發脾氣時不像。
但他也不確定。
不知這是不是她不高興的新表現。
陸繁認真回想他今天做了些什麼,有沒有讓她不高興的事。
但倪簡已經熬不住了,額上開始冒虛汗。
她懷疑腕骨這回是斷徹底了。
倪簡的臉越來越白,陸繁終於發現了不對。
“你怎麼了?”他摸她的頭,汗津津的,有點涼。
“沒事。”倪簡往後躲了躲,“我真的累了,你回去吧。”
陸繁怎麼可能走。
“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他握著她的肩,不讓她躲。
倪簡疼得抽息,知道瞞不過去了。
她閉了閉眼。
“陸繁,我的手好像又斷了。”
*
電梯在一樓沒上來,陸繁嫌慢,不等了,揹著倪簡走樓梯。
倪簡伏在他背上說:“我腳沒斷,你讓我自己走。”
陸繁不理她,匆忙下樓。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他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沒一會就到了樓下。
好在倪簡住的地段好,計程車很多,打車沒費多少力氣。
到了醫院,陸繁一路把倪簡抱進急診室。
拍完片子,結果很快出來了:腕骨錯位,肌腱斷裂,神經嚴重損傷。
這種情況需要進行手術。
倪簡從手術室出來,麻醉還沒過去,人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醒來時已經是後半夜。她的右手上了夾板。
有隻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撫摸,掌心粗糙,但動作溫柔。
倪簡睜開眼。
“陸繁。”她喊他。
“我在。”
倪簡對他笑笑,問:“幾點了?”
“還早,沒到三點。”
倪簡鬆了口氣。
還有三個小時。
“你上來睡一會。”
“不用,你接著睡。”
倪簡堅持,“你上來。”
陸繁脫了外衣和鞋,睡進被子裡。
倪簡側身,頭埋入他肩窩。
陸繁也側過身,手攬住她。
倪簡抬頭,四目相對。
倪簡說:“你閉上眼,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