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比夜裡更吸引人,烏黑,深邃。
他很高,腿也長,看得出身材應該不錯,肩是肩,腰是腰。
從背後看,應該更好。
倪簡莫名想起昨夜那個深黑的背影,她眼睛一跳,陡然回神。
小羅看到陸繁過來,湊近了說:“陸哥,她要看老闆的車。”
陸繁抬眼朝倪簡看過來。
倪簡說:“我昨天有個袋子落了。”
陸繁皺了皺眉。
倪簡急於拿回那袋書稿。她走近一步,又問:“還在車上麼?”
陸繁搖頭。
“那在哪兒?”
陸繁看了她一眼,沉默兩秒,轉身往剛才的棚子裡走,返回時黑乎乎的手套不見了,他手裡多了個米白色布袋。
正是倪簡丟的那一個。
倪簡走過去,臉上的表情鬆下來,竟有了一絲笑意:“就是它。”
她伸手要接,陸繁沒給。
倪簡不明所以。
陸繁抬眼,看著她的眼睛說:“壞了。”
倪簡眼皮跳了一下。“什麼壞了?”
陸繁遞來布袋,倪簡接過來,開啟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這誰幹的?”她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一旁的小羅嚇了一跳。
“啥東西壞了?”小羅湊過來,伸著脖子朝倪簡的袋子看,“咦,這不是早上兜兜玩的畫兒嗎?是你的啊。”
倪簡盯著陸繁,整張臉都是冷厲的:“兜兜是誰?你兒子?”
陸繁沒答,小羅搶著說:“是我們老闆的兒子!小孩不懂事,瞎玩,跟陸哥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倪簡腦袋裡轟隆隆的,肺裡一股火往外竄:“車是他開的,開黑車就能隨意處置乘客遺失的物品?我不知道有這樣的道理。”
她低頭又看了一眼那一袋子紙片,更覺得煩悶,“你有什麼權利把我的東西給小孩玩?”
陸繁沒說話。
小羅看她說話這麼衝,有些聽不過去。
他覺得這姑娘人長得挺好,但心有些小了。多大事兒啊,這麼大火氣。
“又不是陸哥撕的,放在那裡被小娃娃看見了,不就玩起來了嗎?就是幾張紙,沒這麼嚴重吧?再畫一遍嘛,大不了賠紙給你。”小羅嘟囔著,“再說,陸哥什麼時候開黑車了。”
倪簡冷笑一聲,“怎麼賠?我畫了三個月的原畫,就是照著摹都不能讓每個分鏡、每個表情一樣,更不用說毀成這個樣子,我連臺詞都還原不了,他拿什麼賠?”
小羅張了張嘴,像是沒怎麼聽懂,怔怔地看著她。
倪簡突然洩了氣。
她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
小羅扭頭看陸繁:“陸哥,你看這……”
話說一半,看到倪簡走了。
“哎,小姐——”
小羅喊了一聲就打住,他看到陸繁跟過去了。
倪簡走到馬路上,想攔車,高大的身影追上她。他站在她面前,日光都被擋住。
他說:“如果粘回去,你能摹嗎?”
倪簡仰頭,眯眼看他的臉。
他說完話就抿緊了唇,薄唇平平的,線一樣。
倪簡扯著唇:“粘回去?”
陸繁點點頭:“你給我點時間,我粘好這些。”
要不是倪簡現在心裡極度沮喪,她幾乎真的要笑了。
她覺得這男人真有意思。
糟蹋成這樣,他說粘回去?
“你要多少時間?”
她勾著唇問他,明明心裡覺得好笑,口氣卻是認真的。
她對這個開黑車的男人有點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