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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寧姝被宮娥帶到御書房,剛邁進門,且看御書房裡,地上丟滿奏摺,不難想象,皇帝是拿著述臨王罪狀的奏本,砸陸維。
一個茶盞砸地碎裂,皇帝勃然大怒,指著陸維:“哼!來人,把這逆子拉出去,打五十大板,收拾收拾,給朕滾去嶺南道!”
五十大板下去,是個壯漢也得削去半條命。
臨王嚇傻了,淑妃泣涕漣漣:“陛下,這麼多年的份上,維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不提還好,皇帝猛地拍桌:“苦勞?他最懂享受!朕讓他去江南當欽差,原是去享樂了!賑災銀到底幾分交到災民手裡,你問問他!”
淑妃花容失色。
壞了,這是舊事要一起算。
陸維發現她,連忙用嘴巴比口型:小妹救我!
寧姝趕在淑妃開口前,忙上前幾步,顧不上皇帝的怒火,道:“父皇息怒。”
皇帝拂袖,冷哼一聲,沒了往日的溫和,道:“你來做什麼?你還敢來給這崽子求情?”
賞荷宴互比的事,皇帝當然有聽說。
一開始他以為尉遲序對寧姝起興趣,後來知道,寧姝落他冷臉,皇帝只暗歎可惜,女孩子家移情別戀,她自己不要的緣分,不好強求。
然而刨除引狼入室的幾分可能,假若尉遲序能一心一意為陸氏辦事,尉遲序與寧姝的這門婚事,皇帝十分看好。
眼看著她要給陸維求情,皇帝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先皇后登仙后,他待兒女太過寬容,一個個驕奢淫逸。
出乎他意料的是,寧姝說:“父皇,兒臣並非為二哥求情。”
陸維本來感動妹妹的挺身而出,現下傻眼,淑妃也震驚地看著寧姝。
緊接著,寧姝說:“二哥貪玩,管教不力,出了這等醜事,固然該受罰,然而父皇打他五十大板,他就可以以養傷為由,日日待在長安,父皇想攆他去嶺南道,那可得至少半年後,到時候,父皇豈還忍心?二哥除了受點皮肉之苦,又有何長進?”
淑妃咬牙,寧姝說的就是她的打算之一,這嶽滿的女兒,竟要置她二哥於死地麼!
陸維嘴唇囁嚅,終究怕被皇帝責罵,不敢說話。
然而角度不同,寧姝這番話,聽起來也是不一樣的。
皇帝的落點是“長進”,臨王的長進。
淑妃是吳家人,吳家一定會保陸維,到時候,朝堂又是一番黨爭,等這件事拖到半年後,他很難把陸維丟到嶺南道,那以後,陸維不還是成天這幅模樣,看著心煩。
他這幾個孩子,也就端王稍稍能看,其餘的,都沒有長進。
最主要的是,嶽滿在世時,對幾個孩子一視同仁,也頗為喜歡天性單純的陸維。
皇帝暫且緩一口氣,只是,如果不重打陸維,如何給尉遲序交代?一個做不好,寒了重臣的心,是皇帝最不樂意見到的。
卻不曾想,寧姝還幫他把刑罰想好了:
“兒臣想,不若如此,父皇指一名大總管,協助二哥,把王府內宅管好,就如同嬤嬤管公主府那般;其次,父皇再定期抽檢二哥的功課,二哥年歲已長,卻並非不可塑之材,父皇何不用此事,讓二哥徹底收心呢?”
“何況,對二哥而言,讀書之痛苦,可遠比打板子,打他五十板子,不如讓他讀一篇論語。”
陸維:救命!
聽罷,皇帝看向臉色灰敗絕望的陸維,忽而發現,是這個道理。
罰得重,不如罰得好。
舉一反三,皇帝心想,這麼多年,陸維變成這樣,難道和他的忽視無關?他已過不惑之年,朝中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響,他也想試試,假如自己用點心,能不能培養出個像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