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複雜的,更何況林煥裡這樣的厲害角色。
“我爸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
林臻背靠在料理臺,閉著眼緩緩說著:“對我媽媽,對我,包括對你,他都有一份保護欲在,但他想要我知道,這份責任遲早是要傳到我手上來的。”
何櫻輕輕嗯了聲。
的確如此。有次,見她工作到很晚,林煥里居然一臉溫和地說:“櫻櫻,你要是吃不消,就告訴叔叔。”
“叔叔反正有投資,替你調到九中民辦國際部,輕鬆點,你喜歡做老師也還可以繼續做嘛。”
何櫻當時真被他極其自然的護短,嚇了一怔。
“最近終歸是我太心急了些,”林臻屈腿站直,對她笑了下:“乖,不怕。我好歹是獨子,和他能有什麼事兒。”
何櫻聲音輕了又輕:“我感覺,你可從來不是心浮氣躁的人呀。”
林臻聽的笑起來,淡淡道:“那可未必。”
“要看別人拿什麼催我了。用你,就不行。”
成年的父與子,有男人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
林煥裡是疼愛兒子,但公司的重擔在,也容不得他縱容。
不進,則退。不迫的狠一些,哪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能耐。
但林臻難免有點小公子脾氣在,不疾不徐,頗有幾分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的做派。
直到有一天,林煥裡趁著薄醉,把……何櫻祭了出來。
其實那天,他拍著兒子的肩,頗為唏噓感嘆著:“臻兒,爸可要好好保養,爭取多活幾年,也多看著你們幾年。”
“你看看你,自己還忙的不明白,哪有心力護住女朋友?人家一個嬌滴滴小姑娘跟了你,也應該爸替你多擔待些。”
林臻太瞭解自家老爸的風格了,只要他樂意,死人都能給說活過來。
這番話怎麼可能是隨口一說。
明知是陷阱,林臻還是熱血上湧,一腳踩了進去。
他的心上人,他要自己保護。這份責任在他,連轉嫁給父親都是一種無能。
但男人的佔有慾作祟,這話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何櫻。
林臻只是嘆了聲氣,哄小姑娘似的勸:“行了,你費心那麼多幹嘛,還不夠累的麼。”
“倒是說說看,剛才為什麼愁眉苦臉的。”
何櫻只好意興闌珊,把姚老師的故事說給他聽。
沒想到,林臻聽完後端詳著她,笑意更深了:“我的何老師,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誒?”你怎麼什麼都能誇。
“真的,”他抵著她,語氣低柔的一塌糊塗:“……要是兩年前碰到這種事,你肯定慌慌張張去找曼姐,等她給你出主意了吧。”
……似乎,真的誒。
無論是老班還是帶教老師,沈曼永遠都是何櫻心底最好的那一個。
但這並不證明,遇見麻煩事,何櫻一定要每次都聽從沈曼的解決方法。
她也應該有獨立思想,有自己的一套為人處世的經驗。
林臻看著她茫然帶怯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吻了上去。
餐廳的影壁上,還倒映著熱鬧的電視聲。
唇齒交融的聲音慢慢滲出來,彷彿帶著呼吸和心跳,曖昧又禁慾。
但看見就看見吧,何櫻沒想要推開他。
原來,她一點一滴的變化,他都默默記在眼底心裡。
直到電飯煲叮咚跳掉了,兩人才分開彼此。
何櫻眼裡凝著朦朧的水汽,抬眼看他,復又紅了臉偏過去。
淡色的唇瓣被吮成了惹人憐惜的水紅色。
她要是照完鏡子,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少不得要衝他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