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從今兒起,這玉漱閣裡的一切下人都由您把持著。若是有誰沒有服侍好您,隨時都可以拖出去,發賣還是打死,都由您決定!」錦兒慢慢站起身,湊近了幾步,輕輕壓低了聲音,語調波瀾不驚地說道。
院子裡的夜色漸暗,錦兒始終板著一張臉,這些話由她說出口來,倒是帶了十足的壓迫感。
「希望大家能各司其職,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對各位只有一個要求,有什麼事兒到我跟前來說,一切好辦。若是牽扯到其他院子了,到時候命不保了,我也不會插手的!」凌儀蓉站到臺階上,面對著他們,月光灑到她略微稚嫩的臉頰上,越發顯得她面容沉肅。
底下跪著的人都不說話,依然匍匐著,心底卻暗暗吃驚。明明還是十分稚嫩的嗓音,但是話語裡透出的氣勢已經不可小覷了。
「今兒天不早了,都散了吧!」凌儀蓉再次掃了她們一眼,便轉身推門進去了。
錦兒和秀珠都無聲地跟了進來,動作麻利地替她整理著床鋪。晚上薛奶孃來看她的時候,親自替她脫得衣裳,一下子就看到了凌儀蓉肩膀上烏青了一塊,當場就摟著她瘦削的肩膀紅了眼眶。
「我可憐的姑娘,怎生這般命苦?」薛奶孃拿出紅花油,一遍遍替她揉著肩膀,烏青處傳來的鈍痛感,讓腦子裡紛亂的思緒變得更加繁雜。
薛奶孃的力道適中,過了片刻替她穿上裡衣便摟著她,細細講這凌王府裡的秘辛。
「說起來,當初也是許側妃背著王妃爬上了王爺的床,並且有日趨得寵的勢頭,王妃才把我和玉枝也送給王爺。當初我家裡頭說了門親事,就等著王妃開恩。為此玉枝先得了王爺的寵,並且求他饒過了我。」薛奶孃的懷抱十分溫暖,像是遮擋風雨的港灣一般。她也頭一回沒用「奴婢」這兩個字,娓娓道來的語氣,彷彿要帶著凌儀蓉重溫那些歲月。
「玉枝陪著王爺六年,她和許側妃幾乎平分秋色。王妃很滿意這樣的局面,先給玉枝抬了妾。王妃對於這些得寵的姬妾一直嚴防死守,每回都要灌藥,沒想到卻被許側妃逃了幾回,竟然一舉得男生下了庶長子,就是大少爺。姑娘今兒也瞧見了吧?」薛奶孃伸手輕輕揉著她的肩膀,低聲地詢問著。
凌儀蓉窩在她的懷裡,緩緩地點了點頭,難怪凌王妃瞧著大少爺的時候,恨不得吃了他。原來不僅是因為庶子佔了長的位置,更因為大少爺是從死對頭許側妃的肚子裡爬出來的。
「王妃心裡氣不過,到處求生子藥方,第二年竟得了龍鳳胎,就是大姑娘和二少爺。有了兩個孩子撐腰,王妃的手段越發陰狠,三番五次對大少爺下手。因為她有了孩子,王爺命令對其他姬妾灌藥停了,又有幾個孩子出生,姑娘就一律抱出去,少爺卻都是活不過當天的。」薛奶孃的眸光漸漸變得深沉,似乎再次回到當初。
她沒有成為凌王爺的姬妾,自然還是要替凌王妃辦事兒的。那些年,喪生在她手下的孩子不計其數。她就如於嬤嬤一般,像是王妃的手和腳。
「那王爺不制止麼?那些畢竟都是他的骨血!」凌儀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既然王爺能夠命令王妃斷掉姬妾的藥,為何又不管王妃殘害孩子的手段。
薛奶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道:「王爺之所以對你如此另眼相待,是因為玉枝所得到的寵愛非比尋常,後來就連王妃都察覺了。相比於妾侍,王爺更願意把玉枝當做紅顏知己。所以王爺的一些苦衷,玉枝還是非常清楚的,偶爾我也會聽玉枝提起,王妃那樣的咄咄逼人,正是因為凌王府的勢力減弱,馮王府卻日益猖獗。所以王爺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情於酒色之中了。」
「王爺為何不奮力反抗呢?王妃畢竟是一介女流,嫁雞隨雞。她並不能控制凌王府的一切!」凌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