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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整,大茗山墓園。
陽光和煦,風聲泠泠,大茗山上的空氣清冽,浮躁的身心都跟著慢下了步調。
若不是風水寶地,又怎麼會引得有錢人紛紛把這裡定為日後的歸宿。
日光一縷縷灑向墓碑,連帶著碑邊的草坪都生機勃勃,只有那黑白照上的人,永久定格在某一段時空,再也沒了生氣。
有的碑前落了厚厚的灰,字跡模糊,有的卻始終如一,時不時有人探望打掃。
孟希也推著孟慶凌到最頂層,就好像小區裡的樓王位置,頂層不僅視野極佳,而且都是一室戶,周圍一圈用松柏隔開,安靜肅穆,氛圍感直接拉滿。
碑前乾乾淨淨,連上頭擺放的鮮花都每日更換,保證是最鮮亮明麗的。
孟希也譏諷地扯扯嘴角,樣子都是做給活人看的,死人哪兒知道這些。
她兩手空空,什麼都沒帶,一貫奉行人來了就好,在心底算是打過招呼。
孟慶凌凝視著照片裡的女人,紅了眼眶,身形更顯蒼老。
女人看著很年輕,也很美,安安靜靜地掛在那兒,只是笑容略顯疲累。
孟希也拍了拍椅背後離開,留給老兩口說悄悄話的時間,準確來說是給老人演戲的時間。
等她走遠,孟慶凌開始抹眼淚,也不知聲淚俱下地在說些什麼。
孟希也站在樹下躲著陽光,自顧自出神。
一隻蜂鳥繞著她打轉,大概是看她穿紅著綠的像朵嬌花,怎麼都不肯離開。
她伸手揮了幾下,不起效果,小傢伙就是一股腦往她胸口撞,冒冒失失一頭熱的樣子讓她想到顧晏嶼。
又是顧晏嶼,她最近總是想這小崽子。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一點四十五。
也不知道那小崽子會不會過來。
一點五十,孟希也正神遊天外,突然被手機震動驚醒,接起來,那頭的vita說:“周圍都乾淨了。”
“好,”孟希也抬腳往老人的方向走。
vita又追了句,“顧先生也上山了。”
這個也字用得好,證明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但也意味著他今天一定會對自己失望至極。
“知道了,”孟希也低頭收手機,餘光已經抓取到那抹溫潤乾淨的身影。
顧晏嶼剛走到半山腰,正慢悠悠拾級而上,矯健的身姿,挺拔的脊背,遠遠看著都賞心悅目。
孟希也不再浪費時間,速速回到碑前。
老人哭得差不多,淚都已經流乾,從懷裡掏出手帕擦拭著,擦完將手帕折迭整理之後瞬間換了張臉,沒有半點悵然若失或者怒意凜然。
“您不去奧斯卡真的可惜了。”孟希也總愛看這一出川劇變臉,每每都要打趣。
孟慶凌卻也不像在老宅那麼容易被激怒,聳了聳鼻尖,“就我一人會演?敢情你不是?”
“行行行,”孟希也懶得和他爭,俯在他耳邊說,“孟熙華的眼睛都撤了。”
“他現在一定急著去研究怎麼利用tiix大賺一筆,顧不上我們。”
孟慶凌嗯了聲,指著樹下,“推我過去,曬得我頭暈。”
孟希也就推著他到陰影處,自己就坐在路邊的長凳。
孟慶凌閉著眼冥想入定,享受難得的平靜,孟希也就低頭刷手機,沒有隻言片語竟也分外和諧。
幾分鐘後,孟慶凌長舒一口氣,一雙看透世事的眼睛定格在孟希也身上:
“上次我說的話終於聽進去了,那後路呢,想好了麼?”
孟希也收起手機,嘴角始終漾著笑,遠處群山的起伏輪廓線在她瞳仁裡逐漸清晰起來。
她很平靜,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