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話沒有人相信,蔣氏囫圇一笑,「昨兒沈指揮使送你到門前,這事咱們可都知道了。」
清圓只好繼續敷衍,「都使夫人遇喜的事報給都使了,指揮使自然同他一道回來。後來正遇上我,說上回的案子有了眉目,還有些要緊的地方想詢問我。等問完了,時候也不早了,他恰好還要出門辦事,就順道送了我一程。」
事事都能解釋,太多的機緣巧合,解釋便顯得蒼白無力。
女孩兒家面嫩,自然百般遮掩,在場的人都在笑,扈夫人卻笑不出來,因為她知道要壞事,清圓的春風得意,馬上會變成清如的噩夢。這四丫頭大概是靳春晴送來討債的,她同清如搶小侯爺,清如搶她不過,退一步入宮總可以了吧,誰知她又勾搭上了沈潤。沈潤在禁中行走,權大勢大,萬一聽了清圓的調唆,有意給清如小鞋穿,那可怎麼才好!
扈夫人太陽穴上作跳,自打清圓回謝家,她的偏頭痛就一日日重起來。起先是遊絲般的一線,逐漸擴大,佔據了大半個腦袋,倘或再讓她戳在眼窩子裡,恐怕連命都要交代在她手裡了。
彩練道:「太太的頭風上年倒見好了,這會子又發作起來……匣子裡還存著以前的藥方呢,我再照原樣抓幾副回來,太太先吃兩日試試。」
扈夫人乏累地閉了閉眼,「我這病根兒,不一氣除了,這輩子都好不了。」
一旁的孫嬤嬤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可難免因上次的事掣了手腳,便壓聲道:「才剛四姑娘說案子好像有了眉目,也不知是真是假。橫豎不論真假,暫且按捺幾日,等咱們二姑娘那頭有了訊息,再圖後計不遲。」
扈夫人嘆息著,撫著額頭道:「早知四丫頭又和沈潤不清不楚,單送三丫頭進宮倒好了。如今騎虎難下,半道上退了不甘心,不退又怕他們禍害,實在難辦得很。」
孫嬤嬤道:「名冊既然報上去了,沒病沒災的,中途退了難免引外頭人猜測。太太還是想想轍,怎麼保得二姑娘中選是正經。那沈潤就算手眼通天,宮裡娘娘的主他還做不得。太太是誥命夫人,進宮拜會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總要讓幾分面子。如今老爺又在外頭立功,只要打下了石堡城,還愁聖人不嘉獎謝家,不晉二姑娘的位分?」
扈夫人想了想,緩緩點頭,「說得很是,沈潤要是做得過了,我就把他貪贓枉法的事兒全抖露出來。幽州也好,上京也罷,暗裡恨他的人多了,但凡起了頭,牆倒眾人推的時候且有呢,急什麼。」
「可不是,咱們老爺行得端坐得正,不過是和聖人政見不合,他就處處作梗,白訛咱們一萬兩銀子。他只當這銀子錢好拿,竟也不怕燙手,倘或真撕破了臉,於他有什麼好處!」孫嬤嬤說罷笑了笑,復又安撫道,「太太且消消氣,讓四姑娘得意兩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咱們用不著十年,十日八日的也就夠了。」
扈夫人牽著唇冷冷一笑,這惶惶京都,天子腳下,從二品上頭的高官不是沒有,沈潤不過是個都指揮使的銜兒,就張狂得沒個褶兒,也太目中無人了些。當然,不到萬不得已,公然和他為敵不是明智之舉,這一切的根源還在四丫頭身上。倘或那丫頭毀了,沈潤也好,李從心也好,還有哪個會把她放在眼裡?
忍字頭上一把刀,天底下沒有哪種隱忍不叫人難受的。卻也只有忍,等過了這個勁兒,所有人不防備的時候,你才能慢悠悠的,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去實行你的計劃。
清如和清容都回來了,二選比頭選嚴苛得多,雖說一百多的良人裡頭,有半數未透過篩選,但她們姊妹一路無驚無險,只待最後的大選。扈夫人想過,就算三選不成,其實也夠夠的了,宮裡選秀是個鍍金的過程,只要能進最後一選,風頭就已經蓋過京畿大半的閨閣小姐,將來說親是極大的優勢,別說丹陽侯家,就是公府王府也夠格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