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清圓了……說起來有些好笑,雖然她不認帳,但一來二去,他卻對她愈發另眼相看。那麼年輕的姑娘,單槍匹馬,沒有太大的力量,但讓他打算成家,讓他有皈依感,也算是一種手段。
他把和她的幾次交鋒重回味了一遍,不知不覺邁入了殿前司官署。甫一進門,負責刑獄的押班便上前回稟,說謝四姑娘遇襲那件案子又挖出了新線索,雖是人託人,上家的上家也大致找到了,是檄龍衛的振威校尉梁翼。
「檄龍衛梁翼……」他沉吟了下,「到底丈了她老子的排頭。打發兩個人,上檄龍衛大營跑一趟,找這位振威校尉喝喝茶。什麼都不必說,等再過兩日,請他來咱們官署逛逛。」
畢竟比起一氣兒斃命,臨死前的煎熬才是最折磨人的。不露口風,是給人三分機會,要是想明白了,主動來招供內情,也省得皮肉受苦。
押班洪聲領命,雀躍道:「標下這兩日正想活動筋骨,我親去一趟吧。」
看來是有私怨,沈潤笑了笑,抬指一揚,便是準了。
沈澈恰巧進來,放下腰刀,倒了杯茶牛飲兩口,一面道:「乾脆直接押進來算了,還要周旋什麼。」
沈潤翻開案上的卷宗,垂眼道:「平白傳訊一個六品官員,總要說出子醜寅卯來。案子破得太快,豈不便宜了幕後黑手?」
沈澈明白過來,笑道:「哥哥是預備給未來的嫂子攢妝奩了吧?」
這事兄弟兩個心照不宣,謝家摳摳搜搜的,不像個辦大事的模樣,唯獨叫人揪住了小辮子,出手才大方些。扈夫人的這筆帳可以記著,慢慢叫她清還,沈潤有他自己的打算,事情解決得太利索,清圓後顧無憂了,跟李從心跑了怎麼辦!
不過一個李從心,倒是不足為懼的,少年郎雖赤城,經歷的風浪太少,和足智多謀的四姑娘不相配。正兀自思量,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忽聽沈澈叫了他一聲,說有樁好事,要告知哥哥。
沈潤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什麼事?」
沈澈因激動,兩眼放光,那語氣也是微哽的,努力自控著,低聲道:「芳純才剛捎信來,說她懷上孩子了。」
沈潤一怔,「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自沈家遭難,人口凋敝至今,忽然添丁,不拘是男是女,都值得萬分慶幸。
沈澈和芳純成親兩年多了,不知什麼緣故,總也不見動靜。芳純瞧過太醫,也吃了好些藥,可惜一直收效甚微,今天到底接了好訊息,沈澈聽後哆嗦了一會兒,才急匆匆進來報信。沈潤自然也是極高興的,想了想道:「你把手裡的差事交代一下,回去瞧瞧你媳婦吧。」說完忽然覺得不對,站起身歸攏了桌上的卷宗,自顧自道,「我也應當回去,親口道聲喜才好。」
沈澈發笑,暗道哪裡是要道喜,分明是另有目的。芳純和謝家四姑娘交好,這樣的好訊息理應告訴四姑娘。四姑娘知道了必定登門道賀,這一道賀,可不就遇上了麼。
「哥哥如今很愛往幽州跑啊。」沈澈揶揄他,「這種心境我知道,才成親那會兒,我也恨不得日日回去。」
沈潤沒有應他,將手裡事物交代了前殿聽命的副都知,復揚聲喚他跟前通引官:「嚴復,預備快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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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那頭呢,正等著宮裡採選的訊息。清如和清容此去,和哥兒們考科舉是一樣的,有人隨侍,有人在宮門上候著。一旦宮裡有訊息傳出來,什麼都不必管,即刻翻身打馬趕回幽州報信。
府里人都在等著,扈夫人不動聲色,但視線往院門上瞟了好幾回。老太太不甚歡喜,並不盼著那兩個丫頭過選,因此意興闌珊地,只舉著剪子修剪那盆山茶。
清圓和清和留下作陪是沒有辦法,總不好對兩個姊妹的大事不聞不問,因此在花窗前挑花樣子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