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清圓搖頭,只怕是好不了。人家下了幾個月的功夫,短時間內積重難返。今天她婚宴的經過,姚家未必沒瞧見,這會兒八成眼紅得滴出血來了。沈潤身上沒人敢下手,他脾氣不好難親近,三句話不對就喊打喊殺,再會撒嬌的姑娘到他跟前,他也能把人腸子掏出來。沈澈不一樣,沈澈的性子更溫和,也更易親近,想進沈家門,自然是二房更好做手腳。
清圓卸下鐲子放進妝盒裡,「這陣子皓雪姑娘還來?」
「來啊,怎麼不來!」周嬤嬤道,「前幾日西府上房伺候的人出來學舌,那位姑娘還勸二老爺呢,說姐姐在孃家時脾氣就倔強,請姐夫別放在心上。」
清圓聽了直皺眉,「二爺和二太太做了這麼長時候的夫妻,倒要她一個外人打圓場?」
周嬤嬤對插著袖子說可不,「叫人噁心得慌,一頭在二太太跟前挑唆,一頭又在二老爺跟前充好人,小小的年紀,用心這麼險惡。」
清圓哂笑,自己心裡明白,這件事後頭少不得姚家人推波助瀾。當初謝家不也是這樣麼,老太太甚至想過讓她給沈澈做填房。皓雪家裡是從六品,連八品曹參軍事的女兒都能做正頭夫人,以她的出身,做個填房綽綽有餘了。
「這事我知道了,先別聲張,回頭我自有主意。」她說著,仰起臉,等紅棉替她重新傅粉。
陪房傅嬤嬤笑著岔開了話題,「我的大姑娘,今兒是什麼日子呢,往後有的是時候琢磨,何苦偏挑在今兒!」
周嬤嬤也笑起來,「怨我不好,引得夫人說這個,我該打!夫人且梳妝吧,過會子老爺就回來了,洞房花燭夜,別因那起子小人,敗了自己的興致。」
清圓抿唇笑,想起眼下境況,心裡倒又緊張起來。那些婆子都退出去了,屋裡安靜下來,她起身慢慢踱了兩圈,把窗推開一道小小的縫兒,從這一線裡看外頭下雪。
「下到明兒早上,應該能積得很厚了。噯,我們在橫塘的時候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雪,幽州真好,能看雪景……」
「還有那麼好的人,滾滾紅塵中和你依偎作伴。」身後人說著擁上來,把小小的人攬進懷裡,像半圓外頭又套了個更大的半圓,緊緊把她掬住。
侍立的抱弦和紅棉相視而笑,卻行退了出去。屋裡只剩他們倆,清圓有些害臊,扭頭瞧了他一眼,聞見他身上酒香,輕聲說:「可喝多了?賓客都散了麼?」
他的語調有些懶懶的,「今兒高興,多喝了兩杯,不打緊,離醉還遠著呢。客都散了,畢竟都是朝中官員,知情識趣得很,知道我今晚洞房花燭……」他在她耳後脖頸那片吻了下,愉快地嗡噥,「這回好了,你總算是我的人了。」
清圓赧然縮脖兒,「殿帥今日辛苦了。」
他聽了,長長嗯了聲,「怎麼還叫我殿帥呢,該換個稱呼才好。」
她捂著嘴笑,「我叫順了口,一時忘了。」
他把她轉過來,燭火下一雙秀目迷濛地望住她,「重叫。」
她含笑撫了撫他的臉,「守雅。」
他點點頭,「還有。」
「郎君。」
他把這聲喚聽進心裡去,兩手壓著她的肩,低下頭,那姿勢沉重,她看不見他的神情。
清圓知道他現在所想,輕聲說:「將來不管苦也好,甜也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不要害怕。」
他聽了發笑,「我怎麼會害怕……」可是他有時真的會害怕,喜歡極了,患得患失。
然而一個大男人,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他朝窗外望望,枝頭簷下的雪已經攢了薄薄的一層,他問她:「你喜歡雪?」
她說是呀,彎彎的眉眼,眸中有跳躍的火光,「等明日,咱們去堆個雪人好不好?」
他不說話,推開窗戶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