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異口同聲:「怕寂寞呀!」
如心低頭不語。
黎旭芝笑說:「如心的氣質都不像現代女性。」
「所以她才是適當的繼承人。」
「伯父一定也看到了這一點。」
許仲智到這時才說:「如心確是比較沉靜。」
如心問:「她一直很快樂?」
崔碧珊答:「相當快樂。」
「有無提起往事?」
「極少。」
黎旭芝說:「分手後,伯父親自把她送返新加坡,二人並無交惡,伯父一直講風度,勝過許多人。」
如心答:「是。」
她聽說有很壞的例子,像分手時男方生怕女方糾纏,躲得遠遠,視作瘟疫,待女方揚名立裡,男方又上門去賒借……還有,男方先頭百般覺得女方配不起他,又不爭氣,結果潦倒給女方看……
這個時候,許仲智輕輕說:「我們該告辭了。」
如心也覺得再也不能查根究底。
「我送你們。」
「不用客氣,我認得路。」
仍然送到樓下。
這時,如心又覺得崔碧珊並不太像苗紅了。
許仲智說:「外型是她像,氣質是你像。」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苗紅。」
「可以猜想得到。」
「那骨灰——」
「很難問出口,『喂,令堂骨灰怎麼會到了衣露申島上?令尊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嗎?』」
如心為難,「所以人與人之間永遠存在著隔膜。」
小許忽然表態,「我與你肯定什麼話都可以說。」
如心笑,「是,此言不虛。」
小許接著說:「我們真幸運。」
二人又添了一層瞭解。
如心說:「崔碧珊未能暢所欲言,也難怪,我若是她,我亦不願向外人披露母親生前曾念念不忘一個人。」
許仲智說:「或許,她已經忘記他。」
「不!」如心堅決地說,「你決不會忘記黎子中那樣的人。」
許仲智不欲與她爭執。
忘不了?許多必須自救的人把更難忘記的人與事都丟在腦後,埋進土裡。
許仲智從不相信人應沉湎往事抱著過去一起沉淪。
不過他不會與周如心爭執。
「我送你回去。」
回到公寓,兩個妹妹還沒有回來,如心找到了筆與紙,立刻寫起來。
該回到哪一天去?
對,就是她病發那一日。
她忽然清醒了,有點像迴光返照,平和地對黎子中說:「讓我們分手吧,這樣下去,彼此拖死,又是何苦!」
黎子中知她不久將離人世,心如刀割,輕輕說:「一切如你所願。」
「我想離開這島。」
「你的情況不宜挪動。」
「日後你在島上生活,也不會有我死亡的陰影,讓我到醫院去,那是個不會連累人的地方。」
「可是你一直不願去那裡。」
她握住他的手,「可是現在時間到了。」
「我去叫救護直升飛機。」
她籲出一口氣,雙眼閉上。
他一震,以為她已離開人世。
可是沒有,她尚有鼻息。
黎子中照她意思通知醫護人員。
急救人員來到島上,一看情形便說:「先生,你應刻早把病人送到醫院,她情況很危險,你需負若干責任。」
黎子中一言不發。
他一直守在病人身邊。
可是她卻渡過危險期,返回人間,漸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