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太陽,晚上六點吧。」
「也好。」
吉文同自己說:你應該有所懷疑,為何沒有那種感覺?
「再見。」吉文仰起頭。
忽然之間有人問:「你同誰說話。」
是老園丁,他站到長凳上,往樹叢另一邊看去,然後又跳下來,懷疑地瞪著吉文。
吉文若無其事地說:「人家已經走開。」
「小姐,我勸你回宿舍去,飯菜都涼了。」
吉文答:「我這就走。」
晚上,美君對她說:「吉文,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再到小花園去。」
「為什麼,有與眾不同的事嗎?」
美君見她明知故間,瞪她一眼,「有人看見你獨自坐在長凳上自言自語,表情豐富,聲音激動,我替你擔心。」
「我與同學討論問題,」吉文攤攤手。
「是嗎,那位同學,只有你看得見?」
「來,穿件外套,我帶你去現場,保證你一看就明白。」
「現在?」美君駭笑。
「沒膽子?」
「少激將,我的膽色不是要來這樣用的。」
「美君,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美君忽然跳起來,自抽屜中取出一支強烈電筒,「我們這就去現場考察。」
兩個女孩子乘夜摸下樓梯,兜到小花園去。
其實她們並不需要電筒,路燈足夠照明。
吉文把美君帶到第三號長凳,伸手一指,才要開口,已經聽到一男一女對話聲。
美君臉色發白,拉住吉文。
吉文聽到樹叢那邊的男生說:「你同父親講了沒有?」
那女孩答:「沒有,我不敢。」
吉文凝神一聽,分辨出並不是咪咪的聲音,一時好奇,她撥開樹枝,開著電筒,坐在另一邊談天的男女猛地跳起來,「誰,是誰?」
美君發覺他倆更為害怕,不禁反驚為喜,飛足奔到另一頭去。
不消一會兒,吉文聽得美君躊躇志滿地說:「吉文,在這邊,抓到了。」
吉文啼笑皆非,這才發覺這個玩笑開大了,連忙關熄電筒,「美君,回來。」
美君在隔壁說:「這花園是男生禁地。」
「不關我們事。」
一言提醒了美君,她「啊」地一聲,匆匆回來吉文這一邊。
吉文說:「你現在明白了,這樹叢是天然屏障。」
「吉文,你猜剛才那兩個人是誰?猜都猜不到,不是親眼看見,也不會相信。」美君的聲音很興奮。
這件事足以令吉文難堪十年,她不想再提,她說:「我不感興趣,別告訴我。」
「你看你,假撇清,假道學,最沒有意思,」
「隨便你怎麼說我。」
「他倆飛一般逃去,在椅上留下這個。」
美君手上拿著一本詞選。
吉文接過,冊子已經相當殘舊,自圖書館借出,開啟扉頁,上次惜書的印章是六五年七月十四日。
吉文嚇一大跳,呆在那裡。
「喂,吉文,我們走吧,寒氣蝕骨。」
「這本詞選不是他們的。」吉文喃喃說。
「我不管,以後我都不會再來。」美君拖著吉文便走。
「我要把它放回去。」
「快點。」
把詞選放回原處,吉文和美君結束這一次歷險。
美君躺在床上吃巧克力糖,一邊說:「不是講戀愛最快樂嗎?剛才那兩個人卻一臉愁容。」
「他們似有解決不了的煩惱。」
美君吐吐舌頭,「那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