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後悔放棄平凡而正常的生活?」
「不是我那杯茶,恭敏,每個人的幸福不一樣。想哪樣得哪樣是謂快樂,人人渴望的東西不同,我不可能做個好主婦。」
「洪昌澤對你好不好?」
「好。」
「那為什麼要千方百計離開他?」
她笑,「慾望無窮,有了物質便想追求自由。」
貪婪的女人。
「洪昌澤不讓我呼吸,不在的時候一天到晚派人盯牢我,人在紐約呢,又要我寸步不離的跟著,
開會時也叫我坐接待室等,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那種疲倦是不可以形容的,一個朋友也無,身分是玩偶。三年還不夠?」
我不出聲。
「有些女人也會覺得滿足,」她自嘲,「我特別奇特,需索無窮。」
「但是他使你脫胎換骨,」我說,「我相信這三年來他改變了你。」
「是,」她承認,「一切品味來自他,我甩掉所有土氣,他找來專人教我英語會話,又把公司業務分析給我聽……」
「但你還是要離開他。」
「是,我不感恩。洪昌澤最失敗的地方在這裡,他對我們好,不錯,但永遠高高在上,把我們視作次等動物,我就是氣這點,人人給他擺布玩弄,搓圓揉扁,我偏要反抗。」
她說得對極。
父親也是那樣的人,妻子兒女,都是他手上的棋子,他說東就是東,他說西就是西,棋子若果長腳往北走一步,他立刻雷霆震怒,要把棋子碎屍萬段,他們有權欲狂。
不過父親比澤叔幸運,應該說他手段比澤叔高超,澤叔身邊的人都不妥,連澤嬸都成為抗暴英烈,我不禁哈哈笑。
鎖鎖說下去,「他喜歡動手,而且出手重。」
「不是第一次?」我揚起眉毛。
她苦笑,「第三百次。」
「他對澤嬸……」但他對老妻沒有激情。
陳鎖鎖嘗遍酸甜苦辣,什麼都要付出代價,不過她也得到她要的一切。
她說:「年輕時最怕窮,後來最怕悶,現在怕寂寞,不過像我們這種女子,如何尋找歸宿?」
「你有你可愛的地方。」
她嘆口氣,點起一支煙。
「澤叔欠你什麼?」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不肯將之交還給你?」
鎖鎖抬起眼,詫異的說:「你還不知道?」
「不,我不知道。」
「女兒,我同他的女兒。」
我張大嘴巴,真沒想到他們已經生下孩子,啊,難怪,難怪鎖鎖有把握使澤叔軟下來,原來她手中掌握皇牌,怪不得聽見我與鎖鎖結婚的訊息,他嚇得幾乎沒昏過去。
我放下心來。
澤叔一點還價的餘地也沒有。
「我要我的女兒,他不肯,除非我歸還手上一切去換。」
我完全明白了。
澤叔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那小女孩一定粉妝玉琢,可愛得不像話。
我問鎖鎖,「第一眼看到我,你就知道可以利
用我?」
她看到我心裡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看上去笨?」
「不,只是你有金色的心。」她微笑。
我頹然,還以為自己把弱點收藏得很好。
「你想結局怎樣?」我問。
「我同你永遠快樂地共同生活下去。」
會嗎?
那夜我寂寥的回家。
小人物將永遠做小人物,弱者常被強者利用,即使勝利,也不過是乘人之危,又有頭巾氣,會覺得勝之不武,悶悶不樂。
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