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客套話。內務府千頭萬緒那麼多的事兒,難免有閃失。主子性急,小佟大人別往心裡去。”
他能給皇帝打圓場,看來關係不一般。頌銀一面為剛才的事難過,一面又開始想入非非,果然是女人,女人對這種秘辛,任何時候都滿含熱情。
她吸溜了下鼻子,“你看萬歲爺會罷免我嗎?”
陸潤掖手道:“我不敢妄揣聖意,不過佟大人放心,皇上是明君,或許恨鐵不成鋼,但不至於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她鬆了口氣,大做文章,這話說得透徹。不過她心裡的事他竟能猜到,實在不簡單。這樣的人寧靜又強大,甚至隱隱有些可怕。日後在他面前要更加審慎才好。
上回盤庫動用了不少的人,這次更甚。官員侍衛一大堆,請鑰匙,撕封條,十分的繁瑣。忙了半天,庫門終於開啟了,裡頭黑洞洞的,金銀珠寶沒有溫度,反倒有股陰森之氣。頌銀不喜歡這種冰冷的感覺,再目眩,總難擺脫銅臭味兒。
既然庫存查不屬實,這次更要盡十二萬分的心,每一錠都有人拿戥子稱份量,查驗之細,只差沒把元寶掰開了。頌銀在一旁看著,卻對這次的重查不抱太大希望,似乎有預感,追不回來的。然而已經動手了,無論如何要有個結果。只是耗費的時間必定很長,到天亮恐怕都盤不完。
她垂頭喪氣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回頭一顧,一個穿著團蟒服的人到了門上,是容實來了。他臉上表情凝重,看了陸潤一眼,問:“萬歲爺什麼想頭?”
陸潤蹙眉,“能有什麼想頭,等庫盤完後才知道結果。”
他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哭過了?”
頌銀說沒有,“有什麼可哭的,哭又不頂事兒,不能解決問題。”
他放眼四顧,“這麼多金子,都快看吐了。”一手提刀往外比了比,和她說話老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咱們外頭坐會兒吧!這裡有你阿瑪和陸潤呢,讓他們盯著,咱們出去喘口氣好不好?”
她哭喪著臉說:“我可擔心死了,哪兒走得開呀。那麼大一個洞,補不起來皇上非剮了我不可。”
“那也是我行刑,我手腳輕點兒,不疼的。”他換了個笑嘻嘻的模樣,天塌下來當被蓋,在他眼裡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頌銀看見他,倒不像原先那麼暴躁了,他能提神醒腦,是她的牛黃清心丸。她垮下肩頭嘆了口氣,轉身對陸潤說:“偏勞您了,我過會兒再進來。”
陸潤點了點頭,到裡邊看人稱金子去了。
☆、第31章
頌銀跟他出庫房,到門上例行搜身,搜完了以示清白,才能出去。
天都黑透了,簷下燈籠懸掛在鐵鉤上,被風吹著,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響。蟲袤遍佈,二耳邊盡是如潮的鳴叫。廣儲司臨近金水河,就在長庚橋邊上,因沒有歇腳的地方,兩個人沒處坐,就到橋上去,坐在橋堍上。
頌銀悶悶不樂,託著腮幫子長吁短嘆。他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伴著她。她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扭身問:“都巡查完了?”
他嗯了聲,“這回盤庫皇上讓侍衛處督辦,我人得到場。怎麼呢,出這種事兒。”
說到這個她就很焦躁,“我也說不上來,奇得很。按理說每月都清點的,不會出錯,這回莫名其妙短了這麼多,就算是往外搬,也得來回跑兩趟,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安撫她,“先不著急,等全盤完了再說,興許是哪裡漏了也不一定。”
她愁眉苦臉仰起頭,看著滿天星斗興嘆,“內務府的活兒太難了,千頭萬緒,應付這麼多的人,一人一個心眼兒。我阿瑪說了,不像以前,先帝在時沒什麼波折,他也督辦過鹽務,修過橋,基本都順順當當。可就是這幾年,差事難辦,動輒出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