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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1 / 5)

頌銀嚥了口唾沫,遲疑著替他抻了兩下,“要不您稍待,我叫人送熨斗進來,熨一熨就好的。”

他抬起眼,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你以為我找你,就是為了熨衣裳?”

她噎了一下,“奴才愚鈍,請六爺明示。”

他別過臉一笑,那種笑是邪性的,充滿了威脅的味道,“跟我裝糊塗。”他點了點頭,“述明的教養不錯,教出個會和主子打馬虎眼的好閨女。”

頌銀愈發呵下了腰,“奴才對六爺不敢使心眼兒,六爺來找我,我實在不知是為什麼。若我哪兒做得不對,請六爺狠狠教訓我。”

她是打定了主意敷衍的,他來前就預料到了。內務府出身的都是油子,她也不例外。

豫親王站起身,緩步踱到了門前,外面雨勢還是照舊,不大不小淅淅瀝瀝的。他負手看,最近的人也離了有七八丈遠,不怕有人聽牆根兒。他回頭看她,“昨兒午後,你在什麼地方?”

她支吾搪塞,“吃完飯,小睡了一會兒。”

“睡在哪裡?”他問,等了她半天,她不答,他調開了視線,“聽說慈寧宮花園有一角是你的地盤,你天天上那兒小憩,石頭都叫你睡出坑來了。”

她詫然抬起眼,“那石頭本來就長得那樣,不是我睡出來的……”猛地意識到自己被他繞進去了,愣了一下,很快又道,“奴才是貪清靜,有時候上那兒避世,但也不是天天去的。昨天湖北蠶桑局有一百匹織金綵緞運抵京城,其中挑出三匹殘次不堪用的,發還原地著令補織,我盡忙這個了,沒時間午睡。”

“真的?”他看著她,目光犀利能洞穿人心。

頌銀額上沁出了一層冷汗,垂首說是。他當然不會相信,只聽他的嗓音愈發冷,有了盤詰的味道,“我問過當值的太監,說看著你進去的,你眼下說沒去過,是你蒙我,還是小太監撒謊?”

頌銀知道一味的退縮勢必被他逼得無路可走,與其這樣,還不如以退為進。她緩緩吸了口氣,“進是進過,但沒耽擱多久就出來了。只因上半晌司禮監回話,說鹹若館毗廬帽上的金漆有脫落,要著人重新填色。奴才是去看看損毀情況,如果有必要大修,需呈報皇上,請皇上定奪。”她笑著,彎彎的一雙眼望向他,“六爺怎麼這麼關心奴才呢?要問話,不必和守門太監打聽,傳我過去就是了。”

他倒被她反將一軍,還隱隱品咂出了調戲的味道。他沉著臉打量她,也不動怒,只是皺眉,“佟頌銀,你知道糊弄主子是什麼罪過嗎?別說什麼佟家奉太/祖遺旨世代統管內務府,你犯了錯,我照樣開發你!”

頌銀知道他惱羞成怒了,他和馮壽山的預謀是無法說出口的,於是就逼她主動認罪,當她傻麼?

她靜靜站著,還是俯首帖耳的樣子,可心裡有些得意,總算不落下乘,“昨兒六爺也在園子裡?”

離風暴中心越來越近,她想瞧瞧這位主子怎麼應對,如果料得不差,兜個圈子說不定就散了。可她猜錯了,他毫不避諱,直言問她,“儲秀宮禧貴人買通守喜太醫開催生藥,這事你知不知情?”

頌銀大吃一驚,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之間其實只隔著一層窗戶紙,一旦捅破了,除了合作就是向皇帝投誠,和他死磕到底。但政治是難以預測的,還有一種可能不能忽視,皇帝在無子的情況下,也許不得不容忍豫親王。那麼她和他的決裂就會變得毫無價值,最後說不定會成為皇帝求和的籌碼,重新送到豫親王手上任他屠戮。為什麼她阿瑪要兩邊巴結著,就是這個原因。想透徹了,才發現又進了死衚衕,她除了討好這位旗主,別無選擇。

她垮下肩,搖了搖頭,“我不知情,前幾天上儲秀宮請過一回安,後來我就沒再去過東西六宮。”

他沉默下來,略待片刻才又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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