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了個把臉,從行李箱裡拿出另外一件羊絨大衣,又拿了把傘。
出門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養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親。
他坐在沙發上,往日裡偉岸的身軀縮成一團,那麼無措,唐眠的心狠狠地疼了一把。剛剛的那個故事,對於唐眠而言並沒有多大的觸動,甚至連提到生母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她只覺得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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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眠出去沒多久就見到站在公交站牌前的江意,因為天氣嚴寒,這會街道上人並不多,他靠著站牌,垂著手,如畫的眉眼引來路人的拍照。
唐眠觀察了一會,大步走過去。
她玩起網路梗。
“想完靜靜了嗎?”
江意的眉眼微動,黑漆漆的眼珠子從茫然中漸漸變得澄明,他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一把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緊,雙臂將她緊緊地箍住,彷彿要將她融入骨血裡。
他搭在她的肩膀上,沉默。
她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抱著,儘管快透不過氣來了,可她也不說。寒風颳來,刺骨生寒,他們不管周遭路人好奇的目光,不管凜冽寒風,不管天,不管地,在此時此刻只有靜靜相擁。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鬆開她,聲音嘶啞。
“我想去看看。”
他沒有言明,她卻第一時間懂得了。她問:“你都想起來了?”他點頭。她又說:“好,我們一起看看。”曾經說好了的,不論風雨,都要一起面對,包括過去的傷痛和悲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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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樓早已不在,周圍的小樓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半舊不新的小區。循著過往的記憶,江意牽著唐眠的手站在一座高樓前,他說:“我們以前經常在這裡玩,你喜歡在這裡看故事書,最喜歡看豌豆公主。”
唐眠笑著接上,“你總是跟在我身後,也不吵鬧,我當時心裡總想著怎麼會有那麼安靜的小孩子,什麼都不說就喜歡跟我後面,害得其他小夥伴們都不跟玩了。”
江意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你……你記起來了?”
唐眠捏了捏他的掌心,輕嘆一聲:“爸說了以前的事情,我能記不起來麼?意,雖然這句話會有點自私,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爸爸。”
他避開她的眼神。
“給我時間。”
他只是暫時無法接受被拋棄的真相,可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如果沒有唐威,就沒有現在的唐眠。當初危樓倒塌之際,她護住了他,給了他生命。不用衡量種種,單單是唐威養育他的眠眠二十多年的這一點,他就無法怨恨他,甚至內心的感激之情要勝於被拋棄的不甘。
她忽然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這麼勇敢,還記得櫃子撞過來的時候,疼得渾身都麻了……”彼時又慌又亂的,見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樣,也顧不得疼痛,一把抓過他,總覺得他喊過自己一聲姐姐,就得好好地保護她,儘管論起月份,她得喊他一聲哥哥。
她倏地打住,揉揉腦袋,驚喜地說:“竟然不會疼了,也不害怕了,以前我做這個夢的時候總會害怕得不敢亂動。”
他握緊她的手。
“以後由我保護你,我們去四周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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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威在沙發上坐了小半天,過了很久才慢慢回神。手機驀然響起,裡面傳來一道著急的聲音。“威哥,不好了,他們的人剛剛進了澳門。”
唐威登時一顫,單手解開領口的一個衣釦,沉穩下來。
“有多少個人?”
“四個。”
唐威咬牙,說:“你在外面接應,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