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跟自己親,反倒跟伯孃親,二太太每每想到,都覺得心裡頭堵得慌。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模樣好兒,學問好,是極出息的,只是卻總是冷淡的厲害,對上這兒子一雙清冽的眼睛,二太太滿心的怨恨就收不住,只恨得大房厲害,拉攏了她的兒子。
又見宋衍張口閉口四妹妹,頓覺得大房的這母女真是妖精,迷惑了她兒子的心,此時就咬著牙強笑道,“多大點兒事兒,何必這樣,倒叫外頭說咱們家風刻薄。”她捨不得怨恨兒子,卻只將這滿腔的怒火都丟在宋夷安的身上,不由與兒子抱怨道,“你才來,沒見到你四妹妹,真是好大的威風,連老太太都叫她拿捏住了 !”
宋衍心中嘆息了一聲,想到從前大伯孃勸自己的話,嘴裡的冷淡就嚥了下去,耐心地與母親說道,“今日她敢非議四妹妹,來日就能作踐三妹妹,這樣的奴才倒跟主子似的,若家中都是這樣的人,我瞧著很該刻薄些了。”說罷,就命人拉了那丫頭出去,這才與老太太輕聲勸慰道,“四妹妹還小,有些不明白道理,祖母別與她計較。”
他是老太太心裡頭一份兒的孫子,雖然心中不虞,老太太卻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拉著他垂淚道,“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竟修來這樣的孽障!”見這最出息的孫兒臉上露出了不快,她等著日後得孫子的計,也做個鳳冠霞帔的老封君呢,便急忙說道,“這一次也就算了,只是再有下回,我是不能饒了她的!”又帶著些不經意般地問道,“你如今讀書,可是辛苦?”
“還好。”宋衍的目光落在一側,就見二老爺已經殷勤地去扶搖搖欲墜的姑太太,嘴角抿緊了,淡淡地說道。
“你讀書辛苦,沒人服侍可怎麼行?”老太太露出了慈愛來,喚了兩個美貌的丫頭上來,宋衍就見這兩個眉眼間都帶著春色,做出羞澀顧盼的模樣向自己看過來,心中不喜,正要拒絕,已聽老太太笑道,“這兩個就給了你,在書房侍候吧。”
“祖母的貼心人,孫兒受不起。”宋衍便低聲婉拒。
“給了你,你就收著。”二太太卻歡喜起來,看了看這兩個標誌的丫頭,想到三房的四少爺老太太提都沒提,頓時覺出了這其中的不同來,便得意地看著身邊的妯娌,眼角帶著些示威地與宋衍笑道,“長者賜,不敢辭也。”說罷,不管宋衍如何,已命那兩個丫頭走到了面前,給套上了手上的珊瑚手串笑道,“日後,好好兒服侍三爺,三爺好了,我自然不會忘了你們的好處。”
見這兩個丫頭細語輕聲,嬌滴滴地應了,她就露出了歡喜來。
三太太在一旁只譏諷一笑。
四少爺是三房的庶子,她巴不得老太太想不起來,如今這樣兒,正合了她的意願,也只這個蠢貨二嫂才覺得自己佔了上風。
“你只自在說笑,有沒有瞧瞧表妹如何?”二老爺被姑太太哭得心都要碎了,扶著她的時候只覺得手腕子瘦弱得不敢使勁兒,見她只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全是淚痕,看人都怯怯的,慌張沒有依靠,又見二太太已笑得春風得意,頓時惱怒了,頓足與二太太恨道,“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硬?!”
他痛心地說道,“四丫頭歹毒,玉姐兒如今竟不知如何了,你竟然無動於衷?!”又轉頭罵冷眼旁觀的兒子道,“不讀書,跑到後院兒來,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還未說你不管柔姐兒的死活,你還敢來為了這個娼婦罵衍哥兒?!”二太太頓時跳起來,就要廝打二老爺。
老太太看著眼前亂成這樣,簡直恨不能死過去,卻還是撐著一口氣嘆氣道,“你們不好,也不要鬧到我的眼前,自己鬧去。”言下之意,卻是有不管的意思了,這話出口,二太太臉就白了。
老太太不管,於她名正言順的二太太並無關係,只這二老爺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