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是了,讓各路神佛自己分去吧。”
清圓捧著芳純遞過來的香,看著她和侍女又折回去,半路上遇見了熟面孔,停下來互相頷首問好。
抱弦道:“都使夫人脾氣真爽利。”
春臺接了清圓手裡的香,又分一半給抱弦,吐舌道:“讓各路神仙自己分,虧她倒敢說。”
抱弦攜春臺往燈亭子去,燈亭離大香爐不過四五丈距離,因明火太多,抱弦請姑娘在香爐旁等一等,她們點完了拿回來,沒的姑娘不留神,燎了衣裳。
清圓只好聽她們的安排,獨自站在那裡。
仰頭看看天,今天天高雲淡,穹頂蔚藍,藍得要把人神魂吸進去似的。只是這平臺上地勢高,風也比底下更大些,吹得帽裙翩飛阻擋了視線。她抬手分拂,幕籬的正面有介面,長而軟的滾雪細紗,把她大半個身子罩起來,分開便像打簾一樣。
可她掀起帽紗,頭一眼見到的不是護國寺上方的藍天,是一個俊眉修眼的男人。他像那天一樣,穿著繁複的織錦襴袍,眼眸深邃又複雜。
清圓和他打過三回照面,兩回在黃昏,一回在深夜。印象中反正那是個長得極好看的人,但究竟如何好看,還是模糊的。如今朗日晴空下再看,那種華貴深穩,甚至微挑的眼梢下暗藏的玄機,都似乎別有一番風味。如果他身後金甲的兵勇是一柄鋼刀,那他就是刀背上精美的紋路,你以為這是裝飾?其實是放血的血槽。
她這程子總希望能當面歸還他留下的東西,可真正見了,心頭又畏縮。也不知怎麼開口才好,撤後半步疊手行禮,卻聽他幽幽的,刻意壓低的嗓音傳過來——
“四姑娘,沈某好像落了東西在你這裡了。”
第36章
原來是記得的呀,所以那晚並沒有喝醉吧!可是既沒喝醉,怎麼又把那面玉佩塞給她呢……橫豎人現在是遇上了,東西還回去,一樁心事就了了。
清圓說是,“那日之後我上貴府拜訪,可惜並未遇見殿帥。今兒可巧,本以為殿帥不在幽州……”說來奇怪得很,芳純先前還說半個月後才輪著他休沐呢,誰知他就出現在這裡了。想是因為公幹吧,她也沒有計較那許多,摘下紐子上的荷包,雙手承託著送上去,“我替殿帥保管了幾天,一直妥當收著,如今完璧歸趙……”
沈潤看著那個臨風而立,時刻都含著笑意的姑娘,謝家那樣的虎狼窩,沒能磨滅她天性裡的樂觀和洞達。果真人成長的環境很要緊,橫塘收養了她十四年的老夫婦極有處世的學問,沒有子女,只潛心撫養她一個,她六歲開蒙,八歲吟詩,學問女紅都很過得去,最要緊的是有一顆聰明清醒的頭腦……一切符合想象,很好。只是謝家確實難纏了些,女孩子有一個不太理想的孃家,連帶著姑娘都貶值了。小小的庶女,待價而沽,謝紓掉進溝裡爬不上來的時候,就算把她填進窟窿做個六七品小吏的妾室也不是不可以;如今謝紓爬上岸了,原來準備為打通關卡犧牲的么女,怎麼也得從小吏的妾室,升作大員的嫡妻了吧!
他的視線降落下來,她有一雙漂亮的手,細嫩柔軟的指節,羸弱薄脆的甲片。他沒有去接,輕笑了笑,“不是這個。”
清圓有些納罕,心道怎麼不是這個呢,他連瞧都沒有瞧一眼,怎麼知道不是這個?難道是看大小麼?他還想拿這小小的獸面佩換酒甕?她越想越心驚,這可不是好玩的,謝家能為老爺掏出上萬銀子暮夜金,為她,恐怕連一百兩都不願意出。
她著急起來,微微紅了臉,那雙託著小荷包的手復又往上敬了敬,“殿帥,就是這個,不會錯的。我今早上親自過目,親自裝進去的……”
他聽了垂眼一顧,“四姑娘一直隨身攜帶?”
清圓想起抱弦的話,微怔了一下,“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殿帥,所以每回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