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罷了,我們何必一直為個外人爭論不休,我不吵你了,你想睡就睡吧。”
南弦眈眈瞪視著他,他絲毫不為所動,最後氣得沒轍,扭身背對著他躺了下來。
夜越來越深了,不知家裡是怎樣一番景象。她知道自己身處畫樓,這裡四面開窗,只要走出去,總有機會下樓的。
可這人不肯離開,很是令她苦惱。她按捺了半晌,聽不見他有任何動靜了,猶豫了下,悄悄回頭看他。只見他坐在榻沿,一肘撐著床架支頤假寐,那氣定神閒的模樣,真是讓人恨得牙癢。
“睡不著嗎?可是因為太亮了?”他秀目微啟,邊說邊懶懶下了腳踏,走到燈臺前彎腰,吹滅了案上的燈。
屋裡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簷下的燈籠搖曳著,透進一絲光亮。
高大的輪廓漫步而來,停在她榻前,嗓音像穿過了宇宙洪荒,清晰又深刻地說:“你還記得大長公主給我下藥那回嗎,我在你房裡留宿到三更,你就睡在我懷裡,我能聽見你的呼吸和心跳。那晚,你不知道我掙扎了多久,才下定決心離開。彼時我就想著,我將來一定要娶你為妻,每日抱著你入睡,再也不用避人耳目,再也不用戰戰兢兢。”
南弦聽著,多少有些惆悵,有時候也埋怨命運不公,如果彼此都長在尋常門戶,不用經歷那麼多異於常人的是非,到了年紀簡簡單單談婚論嫁,那該多好。
也就是她這一閃神的工夫,那身影移過來,到了她面前,哀懇道:“你不要再想著向識諳了,好不好?你欠著向家的恩情,將來我們想辦法報答就是了,不用非得交代一生。我的父輩,有人難以長相廝守,有人一生愛而不得,我不想像他們一樣,我只想與喜歡的人在一起。你不是一直都同情我的遭遇嗎,就當是施捨,再給我一個豐滿血肉的機會吧!”
他說著,探過來握住她的手,低頭自嘲道:“我真是個沒出息的人,只是抓住你的手而已,我的心便哆嗦起來……你看,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南弦沒有說話,想抽出手,他卻握得更緊了。在她遲疑的一瞬,他靠過來,用力摟住她,喃喃說:“以前我們不是好好的嗎,你忘了有關向識諳的一切吧,他與你,真的不相配。”
南弦還在試圖掙脫他,“我與你就相配嗎?”
他說相配,“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要捨身報答你。你比我大三個月,女大三,抱金磚,你看多好!”
他有的時候還是帶著孩子氣,什麼捨身報答,話裡有話,真讓人唾棄。還有女大三抱金磚……
南弦無奈道:“俗話裡的女大三,是大三歲,不是三個月。”
“管他呢。”他把下頜抵在她肩頭,自言自語道,“我說好,就是好。我說相配,就是相配,誰也不許反駁我。”
可是這樣下去,就真的沒有辦法回查下巷了。
格子窗上隱約升起了月亮,這屋子裡沒有更漏,料想快到亥時了吧!她的焦急於事無補,僅憑自己,恐怕是無法離開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貼在她耳邊道:“這畫樓上下,到處都有人戍守,就算你把我支開,也照樣走不出去。”
這一刻南弦是真的灰心了,掄起拳捶打了他兩下,氣急敗壞道:“你給我滾!滾!”
若是疾言厲色就能讓他知難而退,哪裡還有今天。
她的拳頭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癢,他還有閒心安撫她,輕拍她的脊背說:“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何不隨遇而安呢。你聽我的,安心在這裡住上幾日,時候一到,我自會放你回去的。”
南弦說是,“到時候我的名節全毀了,你就可以肆意作賤我了。”
他忽略了她話裡的恨意,“我明媒正娶你,誰敢輕視你?再說市井中早就謠言四起,向識諳未必沒有聽說,今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