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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到了向宅大門前,停穩後照舊不需通傳,直接進了前院。誰知從遊廊上過去,老遠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光著膀子坐在診室門前的圈椅裡,肩背和腦袋上扎滿了銀針,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卿上陽。
神域捺了下唇角,好久不見,一見便是這麼大的陣仗。
當然心頭雖不痛快,神情卻很坦然,進門後目光掃過南弦,復又停在卿上陽身上,奇道:“卿校尉這是怎麼了?身上不豫嗎?”
卿上陽這陣子忙得摸不著耳朵,在被他阿翁騙進左衛前,從來不知道左衛居然要承擔那麼多的瑣碎事,“嗐”了聲道:“一旬一考核,這兩日在大日頭底下暴曬,曬得中了暑,只好來讓其泠替我診治。”說著仰頭衝南弦笑,沒臉沒皮道,“多日不見,我的青梅怎麼更好看了似的,路上遇見都要認不出你了。”
南弦沒搭理她,取了個小小的瓷瓶來,讓他張開嘴,不由分說便往嘴裡倒了藿香正氣水,一時衝得他閉眼伸舌,直呼天爺。
緩了好半晌,他才又活過來,簡直怨聲載道,“這藥每回都能要我半條命,要不是看著你,我連嘴都不肯張。其泠,你看我這麼聽話,莫如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南弦瞥了他一眼,“你中了暑,找我醫治,不給診金就罷了,還要向我提要求?”
他靦著臉道:“我們多年的交情,算得那麼細緻就沒意思了。我的這個要求,絕不會坑害你,而是報答你。你看後日就要端午了,咱們相邀遊河怎麼樣?我讓人包下個畫舫,帶上允慈一塊兒,從邊淮列肆出發,一直游到晚間,上南山寺看燈會。屆時夜風習習,疏星萬點,豈不美哉?”說罷客套地招呼了下神域,“大王要是不嫌棄,可以一起去。”
五色絲。
南弦調轉視線看向神域, 他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出乎她預料地點了點頭,“如此我就卻之不恭, 叨擾卿校尉了。”
卿上陽起先只是隨口一說, 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當即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但轉念一想,立刻又覺得前景十分開闊,畢竟一男兩女,陰陽不平衡, 允慈要是纏著其泠, 自己就找不到機會與其泠獨處。但若是加上個小馮翊王, 那可太好了, 允慈是個看臉下菜碟的人,對於好色之徒來說,沒有什麼比細皮嫩肉的大好青年更能吸引人了。
到時候她只管把精力放在小馮翊王身上, 那自己與其泠就能躲到避人耳目的地方。遙想當初,自己對向家小小的醫女一見鍾情, 到如今都過去十來年了,寸功未進, 細想起來著實有點丟人啊。
現在好了,機會來了,這位小馮翊王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卿上陽激動不已, 忙招呼他的青梅為他拔了針,起身對小馮翊王道:“不叨擾、不叨擾……正好端午有休沐,何必閒在家裡。再說大王入建康一年多了, 怕是還沒抽出時間遊玩南山三百寺吧, 那可是個好地方, 不去見識一下端午盛景太可惜了。”邊說邊一拍掌,“那就定下了?若是大家都沒有異議,我就命人籌備起來了。”
神域轉頭問南弦,“你可有空啊?”
南弦模稜兩可,“明日再看吧,說不定有病患約診。”
卿上陽擺手,“約診的必定不是急症,遲一天也沒什麼……”
他光著一截白花花的身子,在南弦面前晃來又晃去,神域心下有些不滿,暗中唾棄,竟有這樣不修邊幅的人!於是當他又一次走過的時候,他伸指牽扯了下他的衣裳,體恤道:“還是先穿上吧,剛扎的針,千萬莫讓寒氣入體。”
卿上陽這才把兩條胳膊穿進袖子裡,一面扣上腰帶一面再三叮囑南弦,後日之約一定不能相負。見她答應了,這才興高采烈重新上值去了。
他一走,南弦與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