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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深邃的眼睛眨了眨,似乎不像剛才那樣理直氣壯了,抿了下嘴唇道:“宴席設在茶陵樓了。”
南弦訝然,“那你怎麼不早說,我直去茶陵樓就行了。”
這番話換來神域深長的凝視,“我以為你答應來觀禮,不單是為了吃席。”見她囁嚅了下,他調轉視線望向園中,園子的盡頭,是養父以前居住的畫樓。
“我弱冠,祭拜了親生的爺孃,不能祭拜阿翁,所以託了幾位還算親近的族親替我招呼賓客,自己就先回來了。你要吃宴席麼,我已經讓人準備了,就我們兩人清淨對飲,比和那些糟亂之人同席強。”他說罷,抬手比了比,“隨我來吧。”
南弦也不便多言,畢竟今天是人家的大日子,怎麼安排人家說了算。
他將她引進一間玲瓏的暖房裡,房舍不大,擺著小桌點著溫爐,佈置得十分雅緻。朝南的一排檻窗微微開啟一道縫,不至於讓屋內空氣因過熱而渾濁。
他請她坐下,也不用人來侍奉,親自替她斟了酒。近來剛釀成的步司小槽,入口清冽甘爽,佐以冬日滾滾的鍋子,正好用來解膩。
南弦低頭看著酒盞,那酒顯出琥珀一樣的色澤,他向她舉杯,她平時也能喝一些,便與他碰了碰杯,淺淺抿了一口。
他含笑問她:“如何?喝得慣嗎?”
南弦品砸了下,“有後勁,淺嘗輒止,不能多喝。”
他轉動了下杯中的殘酒,笑道:“你們女郎酒量小,我喝來倒還不錯。”說著抬眼望向她,“這是我 彌天大禍。
鵝兒把車趕得飛快, 大娘子猶不滿意,還在催促他快一點兒。
鵝兒慌里慌張誒了聲,將鞭子甩得飛起, 邊甩邊不解地回頭問:“大娘子, 有人追咱們嗎?”
車輿內的南弦沒應聲, 兀自生著悶氣,心道識諳先前說他不是善類,自己還不認同,總想著替他開脫。結果經過了剛才那一番拉鋸, 才發現阿兄年長几歲不是白長的, 人家看人看得透徹, 那神域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小年紀不學好, 仗著自己剛及弱冠就敢胡來,她才不慣他的臭毛病。仔細想想,很後悔自己的糊塗, 怎麼就答應讓他抱了呢,這黑燈瞎火, 孤男寡女的,不出事才怪。
但這種難以啟齒的委屈又不能告訴任何人, 只能自己與自己生氣,發誓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心裡正胡亂思忖著,東南方忽地又飛昇起一串煙火, 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倒很有些情趣。
鵝兒的馬車也漸漸慢下來, 畢竟天頂無星無月, 這橫空出現的火光很有可能驚著頂馬, 還是慢些走,至少能確保安全。
“這是東府城的煙火吧,放了得有小半個時辰了,還沒停呢,真有錢!”鵝兒感慨不已,“您瞧馮翊王府,恁地收斂,今日可是小馮翊王行弱冠之禮的日子,硬是一個炮仗都沒放,風頭都被人家搶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