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進門檻見了禮,笑道:“夫人怎麼漏夜趕來?是身上不豫麼?”
別駕夫人一掃先前的凝重,滿臉堆著笑道:“不是有什麼不豫,是想著來見一見娘子,向娘子道個謝。”
一來便單刀直入,南弦自然聽得出弦外之音,回身吩咐身邊的婢女,“去泡我的小鳳團來,款待貴客。”
堂上人都退下了,南弦比了比手請客人坐,一面道:“只要病患痊癒就是最好的酬謝了,何須夫人親自跑一趟啊。”
別駕娘子諾諾道是,“向娘子仁心仁術,我們受娘子恩惠,娘子不放在心上,我們卻不能不放在心上。”頓了頓道,“聽說娘子如今在宮中,為貴人娘子們調理身體?”
南弦說是,“承蒙陛下與皇后殿下厚愛,容我在宮中行走。”
“哎呀,那真是闔家的榮耀。”別駕娘子笑道,“如今女醫本來就少,娘子能得此殊榮,全是因娘子醫術高超。難怪小女回來說,在皇后殿下宮中遇見了娘子,皇后殿下也對娘子的醫術讚不絕口呢。”
終於要說到正題上了,南弦只管虛應著,連連說“過獎”。
兩下里其實都有些尷尬,別駕娘子舔了舔唇道:“那日小女奉皇后召見,所為何事,向娘子已經知道了吧?”
“那日……”南弦作勢回憶了下,半晌道,“我給皇后殿下開方子,出來見到一位小娘子,原來是貴府上女郎啊。”
別駕娘子笑了笑,“正是呢。皇后殿下見她年紀到了,想為她做媒,說的是清溪的小馮翊王……”邊說邊覷她神情,“小馮翊王,向娘子很相熟吧?”
南弦道:“也不能說相熟,不過診過兩回脈而已。”
“哦。”別駕娘子抻了下衣角,垂眼道,“小馮翊王是與陛下同根同源的貴胄,咱們家若能與他聯姻,實在是高攀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咱們對這門親事很稱意,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不願意兒女有個好姻緣呢,我們自也一樣。但……小女過往的病症,向娘子最知道,我們是想……”
南弦的腦子轉得飛快,這時候豈不是又要逼她許諾,不會將這件事外傳嗎。
自己本來就是局外人,總是再三起誓,實在沒有必要,便道:“貴府上女郎的病症是我看的嗎?我每日接診無數,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可是耳豆化溼嗎?我看女郎身材窈窕多了,果真是起了奇效啊。”
這麼一來,倒把別駕娘子弄懵了,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人家這樣東拉西扯,可見是不願意摻和進這件事裡來。
那麼事先準備好的那套說辭就用不上了,袖袋裡裝的成捆的銀票也不必出手了,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不去道破也好。
別駕娘子怔愣過後,浮起了大大的笑,應道:“對對對,正是耳豆化溼……多謝娘子妙手,小女如今好得很,都是向娘子的功勞。”
然後虛與委蛇,說了些不相干的閒話,又坐了會兒,別駕娘子便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心放下了一大半,到家把經過告訴了女兒,卻不想換來盧憐急赤白臉的埋怨:“阿孃為何不將事情說清楚?就譬如一個膿瘡不挑破,終有一日要潰爛。你不曾得到她的允諾,她含糊著,阿孃也含糊著,她轉頭告訴了皇后殿下或是小馮翊王,那我的臉面還怎麼保全?不如死了乾淨!”
她氣得臉紅氣喘,把別駕娘子驚壞了,急道:“向娘子是聰明人,何苦攪合進這件事裡來?她既然含糊,就說明她不會摻和,你還要人賭咒發誓不成!”
盧憐道:“所以阿孃準備的錢,也不曾給人家是不是?”
別駕娘子說是啊,“她把話岔開了,我還怎麼塞錢?師出無名,白送把柄讓人抓嗎?”
和母親說不清,氣得盧憐大哭起來,“這錢不曾送出去,我問阿孃,你如何能安心?如何能?都說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