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溪,進門便問阿翁怎麼樣,傖業道:“一切尚好,早上喝了一碗清粥,少許小菜,廚上蒸了一碗蛋羹,也慢慢吃盡了。老家主許久沒有這麼好的胃口了,看著病勢減輕了不少,向娘子的藥果真有用。”
說起向娘子,神域道:“咱們還欠著人家三回診金呢,今日問我討要了。”
傖業瞠目結舌,“啊,竟是小人忘了,滿以為兩家交情深,向娘子不會計較。”
神域笑了笑,“我想欠人家交情,可惜人家不給這個機會。回頭你包好診金,命人送過去,再替我備些薄禮,好好賠罪吧。”
傖業道是,回身承辦去了。
快步進後院,穿過一重紫藤架子,前面就是阿翁的住處,神域進門見他坐在窗前的陰影處,只剩一個足尖暴露在日光下。看到他回來,有些歡喜地說:“之前這隻腳沒了知覺,感受不到冷熱,今日曬一曬,竟覺得有些燙。”
他的病情有好轉,自然令人高興。神域蹲踞在他面前,將他的腳收回去,依舊拿薄衾蓋好,溫聲道:“阿翁要有信心,向娘子承襲了向副使的醫術,定能將阿翁治好的。”
唐隋點了點頭,復又問他:“宮中設宴的事,你可想好如何應對了?”
神域回身坐在圈椅裡,笑道:“不必應對,且走且看就是了。退一萬步,果真找個貴女與阿翁做兒媳,也沒什麼不好。”
唐隋發笑,“是啊,我確實盼著能有一位兒媳孝敬我,只是怕委屈了你,要與枕邊人虛與委蛇。”
神域抬起手,慢慢撫觸著鼻樑,半晌道:“若是如他們的願娶了妻,然後也像聖上一樣生不出孩子來,那可如何是好?”
只是這麼做,對無辜的貴女有些殘忍。唐隋道:“娶妻是一輩子的事,還是要謹慎待之。娶一個你喜歡的,不讓你提心吊膽的,不管外面如何狂風驟雨,她能與你一心,如此就好。”可能這種想法是推己及人,神域道:“阿翁,當初我阿孃,可是一直讓您提心吊膽?”
說起這個,唐隋臉上便有淡淡的哀傷,他說沒有,“我敬佩先王的為人,歎服你阿孃的忠貞,這些年我從未後悔答應先王,何況後來有了你,家也有個家的樣子了。”
但是那種歎服慢慢演變,是否恍惚間曾經幻化出別樣的情愫,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他從未動過納妾的念頭,也不認為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葬送了他本身的幸福,有時候看著會君,她只要對他笑一笑,他就滿足於毗鄰懸崖短暫的安逸了。
神域望著他眉眼間的變化,心下不由嘆息,上一輩的人生已然如此,他無能為力,自己這輩子,絕不要任人宰割。
他溫聲寬解:“阿翁放心,我知道應當如何應對。”
唐隋看他眼神篤定,便沒有什麼好憂心的了。
及到 氣得心疼,得去看大夫。
在座的人都吃了一驚,皇后忙令宮婢拿手巾來,將褚妙拂那不合時宜的咳嗽壓制了下去。
何夫人身邊的女郎此刻卻漲紅了臉,別人不知道褚妙拂為什麼失態,她心裡卻一清二楚。
還是因為她的名字。
早前她還小,很得意於自己的小字裡帶著個鐺字,就像春日簷下懸掛的小風鈴,叮叮噹噹聲線悅耳,這個名字必是個可愛的名字。但是及到長大一點,漸漸發現有謬誤,既然叫“鐺”,何必加個“銀”字。千珍萬愛的兩個字,合在一起就偏頗了,端穩的君子或者不會作他想,但遇上褚妙拂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必定會成為她的笑柄。
這種難堪,若換做平時也就算了,結果偏是現在,在小馮翊王面前。褚妙拂的這種反應無異於狠狠打了她的臉,讓她如墜冰窖,如坐針氈。只恨找不到個地洞鑽下去,早知如此,今天就不露這個面,不來自取其辱了。
何夫人見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