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不知他會什麼時候徹底變成石像,他此刻的注意力也沒有被這個細節吸引,而是被那個他手中的燈籠吸引。
姜越討厭那燈籠,也討厭燈籠內的火光。
他看了那個他很久,艾希爾明知道他坐起來看向一個位置半天了,也裝作不知,不去出聲,也不睜開眼睛,只是躺在那裡,安靜的彷彿不存在一般。
姜越不知道他這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他看起來要比他還要迷茫,更像是那個找不到答案的人。時間過了許久,那個他才動了起來,他拿著燈籠走了過來,將燈籠放在他的眼前,要他接過去。
這個舉動觸碰到了姜越敏/感的神經,姜越的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他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哭泣的人,可不怎麼的,心裡的難過總讓他喘不過氣,逼得他難看的選擇了哭泣。
一個大男人這樣未免太難看了。他縱使知道,可眼淚卻沒有辦法停下來。他將手背了過去,像是不知道對方遞給他燈籠的原因,又像是在潛意識中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與接下燈籠後的難過。
那個他見他不接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燈籠放在地上就那麼轉身離去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這紙燈籠就是他出現的唯一來意。
姜越看著身旁的燈籠,忽然拿起了跑了出去。他在黑夜中狂奔,手中的燈籠晃來晃去,如江水中的竹筏,因水流湍流而搖擺起伏,雖看著危險,卻從來都沒有下沉入江。
燭火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是那般明亮。他越過一棵棵大樹,將燈籠扔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重新坐在艾希爾的身旁。
艾希爾還是閉著眼睛,好似對周圍的事情全然不知,他那麼敏銳的人在今夜變得格外遲鈍,可到底是真遲鈍還是假遲鈍,姜越和他心中都明白。
姜越也不去說他現在的表現,他只是不安的拉住艾希爾的衣角,卑微的開口:“跟我說說話吧……”
艾希爾睜開眼睛,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說什麼?”
“隨便說點什麼都行。”姜越故作輕鬆地說。
艾希爾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溫熱的手掌順著頭頂摸到他的臉龐,他認真地說:“可我想說點不隨便的事情。”
“什麼?”姜越問他。
“我喜歡你。”
輕柔的聲音在周圍響起,安撫了姜越焦躁的情緒。
在夏夜的樹下,艾希爾就那樣溫柔且深情的看著他,無比認真地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一顆種子在心中發芽開花,溫柔的嗓音是種子的營養水,灌溉了空/虛的地方。
姜越與他對視許久,慢慢伸出手握住了艾希爾的手,他沒有說他喜不喜歡艾希爾,艾希爾也沒有問他這個問題。但他們雙方心中對對方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感情,那是他們很清楚的事情。
這一句喜歡穩定住了姜越忽然的不安情緒,他帶著這句話有了重新入睡的底氣。他拉著艾希爾的手,明明還想說什麼,可精神不濟的他很快的選擇閉上了眼睛。
他睡了過去,自己看不到,艾希爾卻能看到,他的臉色在震動過後變得很不好。
艾希爾伸出手,用指尖描畫著姜越的眉眼,周圍的震動在姜越閉上眼睛之後還在繼續,好似催命符,催促著艾希爾站起來。他拍了一下褲子上的灰,慢慢地走向剛才姜越去過的地方,撿起了姜越扔掉的紙燈放在了姜越的臉旁,接著走向了之前蓋房子的那塊空地。
姜越知道他又做夢了,可這次他對夢境變得抗拒,他想要醒來,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也沒有辦法從夢境中甦醒。
這場夢很亂,場景多得他看不過來,一向聰明的腦袋在此刻生了鏽,動不了,他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停在夢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