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又能如何呢?
這個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他親手撫養,情同父子。
冷峻漠然的男人突然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銘崢的面前,俯身,手指探過去試了試他的鼻息,感覺到還有一口氣在,他的薄唇微微抿緊。
這天山劍客最令人無法忘懷的就是那一雙如同點漆般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裡慢慢透出幾分驚心動魄的色彩來。
“貴教門下受傷,這一次,我承認都是天山派的過錯。”
“師尊,你怎能對大師兄這樣無情!”
天山派掌門對少女淒厲的控訴完全無動於衷,看著漠然看來,眼底多了幾分冰冷的魔教教主沉聲說道,“然而他負心薄倖,卑劣無恥,卻都是因我這個做師長的管教不善,全都是我的過錯。加註在白曦身上的一切,我願意加倍奉還,作為賠罪,也請貴教饒他一命,請神醫能夠醫治這個孽障。日後我保證將銘崢逐出師門,此生不許他再踏入天山半步。”他手中銀光驟然閃亮,竟然是一把銀色的匕首,在白曦詫異的目光裡猛地刺進了自己的小腹。
白曦的眼睛頓時張大了。
“這一刀,還給白曦。我聽說你小腹受傷。”天山派掌門並未運內力,也並未封閉穴道,頓時鮮血流了滿地,從他的白衣身上綻開刺目的血花。
“師尊。”白曦到底年輕,忍不住輕聲喚了魔教教主一聲。
魔教教主與眼前這位掌門是暗中往來的好友,她不知道天山派掌門這樣做,魔教教主會是什麼心情。
“叫他賠罪。”魔教教主冷冷地說道,完全並沒有因為眼前人與自己相交莫逆就有半點留情,眼底越發冷酷。
他這樣冷酷,才更像是一位冷血無情的魔教教主。
“這一刀,雙倍奉還你的傷。”天山派掌門嘴角蒼白,卻穩穩地握著手中的匕首,在白曦詫異的目光裡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刺進了他的小腹。
都說長痛不如短痛,這慢吞吞地將匕首刺進身體引發的疼痛,遠遠超過那一瞬間的霍然一刀。白曦抿了抿嘴角,遲疑地看向自家完全沒有半點動容的師尊,卻見面前流血的男子也沒有什麼表情,反而留下了第二個傷口之後,抬手將最後一刀刺進了自己的胸口下方。
“這些傷無法彌補你受到的傷害。只是……”天山派掌門垂了垂眼睛。
他本不需要對魔教有任何交待。
魔教與正道對立,彼此都是仇人,殺掉誰也無所不用其極,白曦自己找死非要和銘崢在一起,被正道的銘崢給捅死天經地義,有什麼可補償的。
然而既然他這樣做了,就已經是最大的誠意。
不是為了立場,而是為了道義。
辜負一個真心的女孩子,就是錯的。
“阿曦,你說。”魔教教主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好友,側頭對白曦頷首。
白曦的眼睛轉了轉。
當她發現,這個世界原來自己的資料似乎沒拿全之後,她就不準備叫銘崢痛快地死去。
她本以為他如花美眷從此安穩一生,不過沒想到還可能會有很多後續劇情。
既然如此,身敗名裂去死一死就遠遠不夠。
他的上一世一定非常風光榮耀,那麼這一世,白曦就叫他從原主身上開始的這份榮耀,全都徹底毀滅。
“上天有好生之德。”白曦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柔和的笑容,頓了頓,笑著對魔教教主說道,“而且,掌門這樣有誠意……”這三刀可完全沒有留手,這天山派掌門也是拼了。
見魔教教主冷笑了一聲,哪裡有半點情誼的意思,白曦卻只側頭,看向身邊摸著自己光潔的下顎微笑的神醫少年。
“阿竹,他還有救麼?”
少年彎起眼睛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