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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個熟悉刻骨的男人穩步衝進來時,方曉染汗水如漿,正痛得視線恍惚朦朧,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發白的唇瓣顫抖,眼神呆愣發直,“沈梓川,你,你怎麼來了?你的傷……”
她明明記得,在她快要徹底陷入暈厥的時候,聽見宋子健嗷地吼了一嗓子,大聲吼叫說沈梓川的身體也快支撐不住了,輪椅呢,那誰,趕緊踏馬的把輪椅推過來。
都要重新坐輪椅的人了,怎麼這會兒又身姿筆挺的出現在了她眼前?
方曉染的心此時又急又心焦,擔憂眼前男人的身體,又擔憂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臉色蒼白,彷彿被扔進了一個冰窖裡,渾身冰涼,疼痛冰冷的雙重作用下,以至於她的身上覆蓋了兩床厚厚的棉被子,手術室的空調溫度調到了將近三十度,她依然瑟瑟發抖。
越顫抖,她身下流的血就越多,頃刻間,滿滿一灘血從她的病號服下面暈染到早就鋪了一層層的衛生紙上,紅白相間,令人觸目驚心。
“我的傷,沒事!”
沈梓川低頭,就看到了那一灘血,兩邊太陽穴的青筋一根一根急劇跳動,深幽如潭的眸光,夾雜深沉似海的柔情,微晃的視線裡,他握緊她小手的那隻大掌,竟也在微微發著抖,昂藏的身軀,一陣陣虛軟發寒。
在他身下柔軟弱弱的女人,居然身體內流了這麼多的血,她每次生孩子,都需要經受這麼多的疼痛嗎?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這世上的事,並不是都由他一手把握。
她在產床上每痛一秒,對他來說,卻彷彿漫長了整個世紀那麼長。
比如此刻,面對在產床上搏命掙扎的方曉染,他除了寄希望在這群醫術高超的醫生身上,其餘的,他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啊!”
方曉染突然瞪大眼,疼的在翻滾,淒厲痛嚎。
肚子裡好像長了一個超大號的鉤子,趁她緩了一口氣過後,又不斷地一下一下兇猛挖刺她的五臟六腑,疼的她實在不想活了。
她的病號服下面,醫生剛換了一疊厚厚的衛生紙,眨眼間,就被迅疾湧出的一灘血濡溼了,換都換不贏。
她的十根纖細手指,隔著超薄的透明手套,狠狠地刺入了沈梓川掌心的肌肉裡,幾乎要戳破那層透明手套。
濃郁的血腥味,令沈梓川眼圈赤紅,卡住她細柔的手腕,嗓音發寒,“老婆,寶貝,別怕,別害怕……我在這裡,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我陪你,陪你一起等到孩子出生。”
“可是,這裡髒,我的樣子,也,也難看,不要你,你出去。”
方曉染痛得精神恍惚,迷迷糊糊地突然想起了什麼,陡然睜大眼睛,搖著頭,輕聲卻堅定拒絕了他打算要陪產的舉動。
沈梓川微微一愣,不明白她在這麼艱難的時候,為什麼要趕他走,為什麼不讓他留下來給她一份支撐的力量。
扭頭,把沉冷的目光掃向旁邊的主治醫生,對方霎時嚇得大腦煥發了十二分的清醒,作為女人,自然明白方曉染不要丈夫陪產的真正意思,連忙尷尬地點了下頭,小聲解釋道,“女人生孩子,要拼盡全力,用力的時候面目猙獰,會變得比平常不太一樣,會很難看,但我認為,每一個心甘情願為丈夫生下孩子的女人,都是最美麗最值得尊敬的媽媽,沈先生,你覺得呢?”
主治醫生這麼一解釋,沈梓川懂了,騰出一隻手,柔情萬千輕輕覆蓋在方曉染的蒼白頰畔,聲音有些發沉,“寶貝,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都是最美!”
說完,他微微弓腰低下頭,在她汗溼的臉上,落下一個深情的吻。
隔了一層厚度適中的白色口罩,他削薄的唇,並沒有直接觸及到方曉染的肌膚,但她卻覺得,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