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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這個,她仔細又捋了一遍,康熙素來最喜歡她叫他玄燁哥哥,定然不是因為這個,這樣拉拉雜雜的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認,她最初的直覺是對的。
就這樣枯坐到半夜,才終於提筆,寫下一封信來。
花院深疑無路通。碧紗窗影下,玉芙蓉。當時偏恨五更鐘。分攜處,斜月小簾櫳。
楚夢冷沈蹤。一雙金縷枕,半床空。畫橋臨水鳳城東。樓前柳,憔悴幾秋風。
看著上面秀致的字型,她滿意的彈了彈花箋,這才塞進信封,用火漆封口,命人一早就送進乾清宮去,務必
今兒天有些不好,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前兩日已經很熱了,帶著些許夏天的燥。這一下雨,那股子凜冽的涼氣又回來了。
姜染姝本來穿著美美的春衫,一出門就被冷風糊了一臉,趕緊又回去繫上披風,這才往乾清宮去。
她腳步一抬,賴嬤嬤就忍不住嘆了口氣,看著外頭的陰雲密佈,猶豫著勸道:“您還是別去了,左右等皇上氣消了,自然來尋您。”
又何苦自己受這個罪,她瞧了都心疼,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寵著你的時候,把你捧在手心裡,不高興的時候,可著勁的作踐,這算是什麼道理。
輕輕呼了一口氣,看著她清淺的白霧馬上消散,姜染姝眼神清明,毫無一絲埋怨,只含笑搖了搖頭,戴上兜帽往乾清宮走去了。
這天氣合宜,她立在那也還成,要說苦累,也沒有什麼。
只是這兩年到底嬌慣了些,腳脖子疼的不像是自己的,她約莫有些腫了。
今天最後一天吧,她已經做過挽留,努力過,對方關閉了溝通的通道,這是她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穿著木屐噠噠噠的往前走著,抬頭看向那高大的殿門,她不禁有些出神,這就是皇權了,對方一舉一動都能死死的壓著她,讓她毫無反抗之力。
看似嬌寵之下的自由,也不過是畫地為牢罷了。
她有些失落,總算明白什麼叫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自由是路人。
孩子、家族,都是綁在身上的枷鎖,你除非站在最頂尖的那個位置上,要不然,哪有什麼自我,都是小我。
在這個連坐的年代,她不可能棄家族而不顧。
乖巧的束手立著,再一次等待著帝王傳喚。
內殿。
大殿中青煙嫋嫋,冉冉升起的檀香味霸道極了,讓人無法忽視。
御座上是一道疲憊的身影,他約莫是許久不曾休息過,鬍子拉碴的不說,眼底是深深的紅血絲。
可他仍在勤勉的工作,手中硃筆不曾停歇。
那平日裡微微翹起的唇角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看起來壓抑極了。
“皇上,外頭下雨了。”梁九功低聲開口,小心翼翼的垂手肅立。
聽到這些話,康熙皺著眉頭往外頭掃了一眼,揉了揉悶痛的眉心,一開口,嗓子便乾啞的不像話。
“是嗎?”
梁九功趕緊應了是,這才又小聲稟報道:“禧妃娘娘還在外頭候著呢。”
聽到禧妃二字,康熙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這才閉著眼,啞著嗓說:“傳。”
短短的一個字,低啞極了,甚至有些聽不大清楚,梁九功一時有些愣怔,還以為對方不會再見禧妃。
這才第四天呢,就把一條暴怒霸王龍的脾氣給捋順了,他想,以後禧妃的地位將更難以撼動。
那天兩人不知道為什麼鬧彆扭,回來皇上枯立了一夜,這比發脾氣還讓人膽戰心驚,他以為,能讓皇上這麼難受,禧妃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禧妃,到底是禧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