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便是來找你商量此事的。”溫阮本來就不喜歡纏足這些麻煩事兒。
要知道,今天為了出個門,她的腳足足被老媽媽揉搓了十多分鐘,那每一分鐘都無異於酷刑,後又足足被緊緊裹上了三層白布,讓她穿鞋都很苦難。一開始走路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在打顫。
“商量?不是你自己要纏的嗎?”徐閱反問道。
溫阮抬眼定定地看了眼前的男青年一年,默默低頭脫下了自己的鞋子,露出了月白色的錦襪。
“你這是?”徐閱看著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家閨秀”,有些懵,又有些好奇她接下來的舉動。
“未來夫君你是新派的讀書人,不會因為我在房間裡露了足,就覺得我不忠噻?”溫阮話剛說完,人已經蹲了下去,去脫自己的襪子了。
“我是文化人,自然是不會有那些守舊的觀念。”徐閱的說話聲正氣凜然,但他微紅的耳尖和微微偏離的實現卻暴露了他的害羞。他在為溫阮的那聲“未來夫君”害羞。
“你怎麼不說話了?”徐閱等溫阮回答,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著,於是把視線移到了坐著的溫阮身上,再看到溫阮滿是紅腫與淤青的小腳,他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然而他更憤怒了。
“你的腳都這樣了,你還要繼續纏足?!”
溫阮用自己細白的小手不停地揉搓著腳上淤青的地方,耐心地解釋道:“這是我今日出門來見你的代價。”
她如願見到了愣在當場的徐閱,然後她又迅速補充道:“當然,我不來見你,我也要被強迫纏足。”
溫阮著重了“強迫“一詞。
”強迫?是不是你的父母逼迫你的。我現在就下去理論。今天,定要讓她們明白纏足對女子的危害和對社會風氣的不利影響。“徐閱氣勢洶洶就要轉身下來。
”徐閱,你慢著。我今日,本是來找你給我出主意的。但如果你此刻真的下去找她們理論,估計回去後我定會被罰繼續纏足。“溫阮平靜地說出了事實。
“那她們要你纏足你就纏足,你就不能反抗?”徐閱再次反問道溫阮。這次,語氣放緩了許多。
“徐閱,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自由的。你,不自由,我也一樣。”溫阮說完此話,心情低落地低下了頭去。
徐閱聽得“自由”一詞,眼神恍惚了一瞬。
“我在十五六歲的時候,也在幻想過自己以後會嫁個什麼樣的人,他以後會對自己怎麼樣,我和他以後會生多少個兒女,我們會一起活到多少歲。老了,他會不會嫌棄我耳背眼花,我會不會嫌棄他的皺紋和反應遲鈍。可這些幻想,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全部被打碎了。”溫阮說到這裡,輕哂了一聲,“一切都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以為現實生活就像戲曲譜子裡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樣簡單的。但在我第一次反抗去見一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的時候,我就深刻地發現了生活從來不簡單。”
溫阮的話,讓徐閱想起了當初自己母親對自己的威脅。
徐母為了讓他答應這門親事,以性命相威脅,以答應送他出國留學為誘餌。於是,徐閱無論出於哪種考慮,都只得無奈答應下來。
他本來以為自己娶一個素未相識的未婚妻,已經很不情願很委屈了,但沒想到,原來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不情願也是委屈的。
“我知道你答應這門婚事是為了出國留學,而我答應這門婚事,只是為了不被父母說不孝,不被父母趕出家門。”溫阮輕輕地揭去了腳上紅腫皺起的一小塊面板,忍住疼痛,繼續說道:“你看,你出國後,會遇到那麼多的人,會遇到那麼多自己熱愛的事情,你甚至可以在那邊重新組建新的家庭。然而我呢,我就只能繼續呆在這個小城,等待著,等待著,等待著年華老去。若是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