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確定過此間唯一異物是他。不然劉安犯不著把閨女送到京師,在府裡設法詛咒天家一脈得了。
父皇不缺慧眼,敢叫二十來歲的舅舅領兵,顯然不缺魄力。可他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劉據想不通,不過沒關係。
有他呢。
來一個呲一個,來兩個呲一雙。
大不了多喝幾碗水。
李少翁神色怔住,怎麼跟他設想的不一樣。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選擇。
“你們等著!”李少翁氣急敗壞地放下狠話閉上眼,口中唸唸有詞。
劉徹偏好術士,身邊人多多少少受到些影響。禁衛聞言面露猶豫想鬆手。劉據見狀往方几上扒,劉徹拉住他的小胳膊:“又要什麼?”
禁衛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小孩指著李少翁的酒杯。劉徹心下疑惑,依然給春望使個眼色。春望把李少翁的碗碟推過來,小孩抓著酒杯再次朝李少翁砸,死到臨頭還敢裝神弄鬼。
李少翁驀地睜開眼,劉據抓著筷子扔過去,李少翁嚇得躲閃。
禁衛奇怪,他怎麼不反擊。
劉徹不得不承認他在術士方面運氣極差——又遇到個騙子。
皇帝無奈地抱著兒子起來,機靈的春望跑向掌櫃的結賬。劉徹居高臨下瞥一眼不知悔改的李少翁,冷冷地說:“謊話說得那麼流暢,可見這些年沒少行騙,交給廷尉議罪吧。”
劉徹抱著兒子朝車行走去,禁衛壓著李少翁前往廷尉府,轉眼間不甚大的酒肆空了一半,幾位客人和掌櫃的互相看了看,沒聽錯吧。
掌櫃的試探地問:“那位公子說什麼?”
跑堂:“廷尉府啊。不可嗎?”
當街行騙被拆穿,交給廷尉沒錯。
可那位的口氣分明廷尉是他家的。掌櫃的把他的猜測說出來,幾位客人連連點頭。其中一人道:“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正是因為那位公子的口吻太,怎你說呢,隨意?”
跑堂撓撓額角:“有嗎?”
掌櫃的想起調皮小鬼往嘴裡塞的美玉:“看衣著配飾隨從,皇親國戚吧?”
常在東西市走動,喜歡呼朋喚友的酒鬼很篤定地搖搖頭:“那位公子的氣度,要是皇親國戚,我不可能沒見過。即便無緣得見,也該聽說過。”仔細想想又說,“他的相貌儀態和身高也不像無名小卒。”
大漢買東西有兩種方式,一是銅錢,二是以物換物。春望考慮到他得伺候主子,興許還得抱小主子,帶太多銅錢多有不變,所以準備了幾小塊金子。
結賬的時候給掌櫃的一小塊金子。掌櫃的打量手上的金子:“出手如此豪邁,絕不是泛泛之輩。”
有酒徒聞言來了興趣:“如今城中都有哪些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多如麻,三十左右的也不少,比如皇帝的表兄弟,公主的夫君。可這些人不可能出現在東市,蓋因他們此刻應該在各府衙當差。
跑堂不懂就問:“為何要知道他姓氏名誰?”
掌櫃:“以免日後衝撞了貴人。”
是這樣嗎?跑堂小子不信。
自是日子無趣。
忙得飛起誰有空非休沐日飲酒作樂。
“我想到一人。”
角落裡響起一聲驚呼,眾人齊齊看過去,那人不由地起身,“陛下年歲幾何?”
恰好而立之年,長子剛滿週歲。
掌櫃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小皇子乖巧,哪是那個潑猴——”忽然停下來,跑堂小子好奇:“主人怎麼了?”
掌櫃的掃一眼客人:“那孩子喝湯的時候是不是很乖?窩在父親懷裡一動不動,像極了無知小兒?”
幾位客人連連點頭。